杨九郎是不能喝酒的,喝一点就会醉,可是今天这瓶子却怎么也没把人灌醉。杨九郎心想怕不是买到假酒了,要不怎么喝了这么多,脑袋里还是乱哄哄的,止不住的想那些糟心事。这几天张云雷都没联系过他,他也是从烧饼那打听到,这人整天窝在房间里,连门都没出,憔悴了不少。
有时候杨九郎真想替他担,替他难过,替他日渐憔悴。可是师父说的对,有些事情怎么可能替的了,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别给他再添麻烦了,好好守在他身边,他进就陪他进,他退就陪他退。
深吸一口气,杨九郎拿起手机,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对面接通的并不慢,只是静静的没有开口说话,杨九郎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屏幕上计时的数字跳动,一分一秒过去了,一切都陷入沉寂,唯余轻微的呼吸声通过话筒相互交融,轻轻诉说心中的委屈。
“九郎,有时间咱俩把活对对。”张云雷的声音划破沉寂,闷闷的。
“好。”千言万语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杨九郎最后只是缓缓道了声好。
杨九郎第二天一早就开车来了玫瑰园,与师娘打过招呼就上楼敲响了张云雷房间的门,那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杨九郎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看着他没刮胡子的沧桑模样,心底涌起一阵心疼。张云雷没招呼他,但闪开了位置示意他进来,杨九郎便安安静静走进来关好了门。
“咱把后面专场要说的活都对对吧,不合适的地方都删掉,哪怕不可乐,也不能再有不合适的话了。”张云雷把一叠打印出来的词放在床上,自己靠着床边坐下,悄悄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一句心里的委屈难过,仿佛一切都已经熬过去了,不需要再倾诉,心中阴霾早已自己消化殆尽了。
杨九郎点点头,配合他从第一页开始说。俩人坐在地上倚着床,不知疲倦的一句接一句的搭,有时候张云雷会停下来想一会儿,然后继续再说。
“等等,我觉得这句不合适,删了吧。”张云雷皱着眉,拿笔在纸上划了一道,想了想又说,“这次咱们既然要改,就改的彻彻底底。但凡有争议的地方都直接掐掉,我这个耳钉也不戴了,还有清水河,卖大烟那个词也改了吧。”
“这个不是你写的词,人老段就是这么唱的,应该没关系吧?”杨九郎想着,只觉得委屈,替角儿委屈。
“人老词是这么写的,但是把它传播开的是我,到时候要有什么问题责任还得扣我头上,改了吧。”张云雷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有点累,“别人怎么唱无所谓,但我不能再这样唱了。”
杨九郎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汾河湾,汾河湾这个活有大问题,是口碑最两极分化的一个活,喜欢的爱的不行,不喜欢的看着难受。只因为张云雷扮柳银环的时候会往耳边别上花,爱者赞其风姿绰约,厌者言其妖媚娘气,无阳刚之气。这一点也是长久以来黑粉最爱揪住不放的一点,为此被诋毁过无数次。
“到时候我就不戴花了,就拿那个手绢怎么捯饬一下。”张云雷想着,在自己身上比划着,看别在哪里合适。杨九郎却有点出神,不知怎么就想起生日专场那天从这人鬓角落下的一片花瓣,那天自己鬼使神差的收藏起来,放在床头柜的小盒子里的那片花瓣,竟然成了簪花柳银环的大结局。
忽然觉得鼻子很酸,翩翩公子潇洒抛下的那两朵鬓边花,以后再也拾不起来了。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杨九郎仰起头,长长叹了口气,那天有些飘渺的患得患失之感,终于在此刻沉了下来,抓不住的东西,真的再也抓不住了。杨九郎拉过张云雷的手,轻轻摩挲着掌心,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此刻的心疼,只是简单的动作,张云雷却似乎感受到了这人所有想说的话,下一秒,眼眶红了。
无声的落了几滴泪,张云雷极力抑制情绪,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栾哥说咱们现在算是被点名批评的艺人,最好还是停一年商演以示惩戒,但今年的演出已经签完了,到明年我的生日场。所以从明年生日专场之后,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演出。这事没有提你的名字,到时候栾哥会给你接一些别的工作。”
“我不去!”杨九郎有些激动,直起身来,“你受伤我都能等你,只是这样一个风波休想把你和我拆开。”
“不是要把你和我拆开,是暂时,暂时停了我的演出。”张云雷安抚人坐下,“突然的爆红对我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沉淀沉淀是有益的,再说,我也可以在这些时间里做些别的事情,唱唱歌,也挺好的。”
见杨九郎依旧没有说话,张云雷继续劝到,“我没工作了你得养我啊,你不去工作谁赚钱养家,是不是?”
“好,不说这个,先把这半年的演出演完。”杨九郎勉强笑笑,“反正你虎落平川我陪着你,你东山再起我也陪着你。”
“这个好!”张云雷一拍巴掌,“卖大烟就改成落平川,两口子落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