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

师父收徒弟分八科，云鹤九霄龙腾四海，距离上回霄字给字已经过了好多年，现在霄字上台表演的已经都火了，龙字的招生也该提上日程了。

现在疫情并未消减，大规模的招生总还是不大方便的，师父思考了许久，觉得可以和线上结合一下，近几年短视频平台异军突起，这是个互利互惠的好机会。既然要大规模招生，就要把势头做大些，师父特意安排了一场直播，把疫情在家憋坏了的孩子们都招了来，当然，也包括张云雷。

快一年没穿过大褂了，张云雷只觉得想哭，一个好的演员对舞台是有渴望的，许久没能作为一个相声演员登台亮相，张云雷会觉得脚没蹋到地上，根没扎进土里。直到终于看见师兄弟们，终于开始熨大褂了，这才深觉踏实。

师父讲明了这次直播的规则，说是要竞争一个招生办主任的头衔，云鹤九霄各出一个代表参加竞选，孟鹤堂做孟字的代表，周九良是九字的代表，秦霄贤做霄字的代表，而云字，师父让张云雷来。

“岳哥人气高，最近三哥也火起来了，我觉得他们都行，都能代表云字科，我现在亮相登台，可能还是不太行吧。”张云雷自己也有些犹豫，和师父推拒了几次。

“我说你行你就行，别害怕。”师父没什么表情，只是拍了拍张云雷的胳膊，“你迟早也是要复出的，这次是线上的活动，而且是咱们自己家的，不会有人说什么，你就放宽心吧。”

“这次就当是试水，看看你的热度减退多少，也便于安排后面的工作。”师父语重心长给人分析到。张云雷思索着，的确是有道理的，如果还想有复出在相声舞台上那一天，就必须过这一关。

再加上这一年几乎没有和杨九郎合体亮相过，这人也希望张云雷能接受安排，至少答应之后还能再在一起做一期拉票直播。所以张云雷最后还是心怀忐忑的来了抖音平台的工作后台。

栾云平最先迎过来，紧接着许久不见的师兄弟们就都围过来打招呼，周九良最热情，过来就给人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师哥，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诶诶诶，撒开。”杨九郎上前给人扒拉开，一把拉住张云雷的手，仿佛在叫嚣这是我的。

九龄九龙老秦九华他们也都已经来了，好久没聚在一起说话，有聊不完的话题，热热闹闹的，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大家都在小园子演出的时候。

师父和于大爷姗姗来迟，却像是故意给孩子们留下说话玩闹的时间，控制着压点来的。一进来看见大家热热闹闹，师父就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喜相极了，不紧不慢的开口，“快瞅瞅几点了，那些个上镜需要化妆的大美妞们，唉呀，化妆师都等急啦，还不快去，一会儿误了场了。”

做妆造的时候张云雷半低着头，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坐在他旁边的孟鹤堂打量他好几眼，才找机会开了口，“怎么了？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张云雷不高兴的时候会半低着头不说话，这是孟鹤堂跟他相交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多年的好朋友，就算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也总是一眼看出对方的情绪。

“没有，就是还挺慌的。”张云雷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慌什么啊？跟我们几个比，你还慌啊？”孟鹤堂瞪大了眼睛笑着调侃到，“你放心吧，你这人气肯定还是杠杠的。”

“我已经一年没有登台演出了。”张云雷轻轻叹了口气，“我觉得特对不起那些还在等我的观众粉丝。”

“才一年都等不了的，就算你没停演，他们也会有一天突然就走了，这是一个必然趋势，别因为这个而发愁啊。有去就有来，还会有新粉丝不断出现呢。”孟鹤堂不时转过头看向张云雷，像个老大哥似的安慰到，“而且你看，你现在唱歌出专辑，作为歌手登台，也会吸引来歌迷呀，放宽心，优秀的人无论在哪，无论做什么，都会发光发热的。”

虽然久别不见，但旧友总是能一眼看出你的心思，一针见血的说出你的问题，给你最温柔最有力的安慰。

张云雷微笑着点点头，“还得是我孟哥。”

“那是。”那人嘚瑟着一挑眉毛。

场务来通知大家该进直播间了，张云雷忙整理好大褂衣摆，那身屈臣氏蓝的大褂依旧合身，几步上前走到杨九郎身边，在人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一会儿咱俩一块上？”

“嗯，应该是这么安排的。但是一会儿你先坐在前排，我坐后面，跟九字的坐一起。”杨九郎压着声音温和的说到。

场务给大家发了小拍手器，现场没观众，师弟们就是气氛组。杨九郎坐在后头，就觉得张九龄和王九龙之间气氛怪怪的，俩人各守一个凳子边，谁也不说话。

趁着师父在镜头前介绍着高峰栾云平，杨九郎凑到王九龙身边，“哎，你俩咋啦？吵架啦？”

“没有。”王九龙连头都没回。

“有啥事说啥事，敷衍谁呢你。到底咋了？团综的时候看你俩还好好的呢。”杨九郎扒拉王九龙一下，叫他好好回答。

“嗐，就是团综时候的事。当时我俩不是淘汰的早嘛，之前认识的一个姑娘就安慰安慰我，他就看见消息了。生气了，到现在不愿意搭理我。”王九龙一脸无奈，似乎对于张九龄这样的较真非常不高兴。

“那你解释解释啊。”

“我解释他也不愿意听，切，爱听不听。”王九龙哼了一声。

年纪小的时候总爱这样，冲动张扬，遇到问题了谁也不愿意低头，人似乎总有这样一个阶段，杨九郎想着，感慨万千。就像那时候的他和张云雷，明明心里都装着对方，偏别扭着，拧巴着，浪费了大把的时间，还造成了那一次终生后悔的意外……

“听哥的，有什么话好好说说，别总想着面子。面子重要还是他重要？”杨九郎在王九龙耳边小声劝到。半晌才听那人小声嘟哝了一句，“知道了，哥。”

大屏幕上放映着一些老照片，恰巧放到张云雷的时候，师父感慨万千，看着这小小的孩子手拿玉子板，通身老艺术家的气派，不由得就夸上几句，紧接着想起了过去的那些年。

“照片上这会儿是最不听话的时候。那会儿最爱吃糖的时候，他把那个零食跟糖啊，藏在那个犄角旮旯哪儿都是，找机会就吃。那会儿就是不让他吃，因为怕他吃坏嗓子，结果现在长大了，有时候在家里边摆点水果啊糖啊，真是啊，愣逼着他他也不吃了。”师父回忆着，满脸的慈祥，瞥了一眼坐在一旁观众席的张云雷，招招手，“今儿他也来了啊，张云雷，过来过来过来。”

被点到名字的人亦步亦趋上前来，杨九郎赶紧跟上，站在师父身边有些紧张，张云雷双手握在身前攥的紧紧的。师父说叫俩人跟观众聊一聊，他要看一看礼物。

结果俩人并肩站在镜头前，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张云雷立刻看向杨九郎，似乎每次心里没底的时候，张云雷总会下意识依赖杨九郎。杨九郎立刻会意，就算尬聊也努力寻找话题。

“有人问拿蟒换张云雷换不换？”师父看着弹幕忽然插嘴。

张云雷立刻噗嗤一笑，“换不换？”

“换呐。”师父乐呵呵的。

“哎呦喂把我豁出去了。”张云雷眉眼一弯，往后躲了躲。

“你只要记得家在哪，去了你再回来就行。”师父笑的开心，拍了拍张云雷的手。似乎有好些年没有看见师父笑的这样开心了，兴许真的是年纪大了，看见孩子们都在身边，总是不由自主的高兴。

俩人聊完了，要换孟鹤堂和周九良上场，张云雷赶紧闪出镜头，杨九郎更是趁着孟鹤堂起身，迅速坐在了张云雷身边，抢占了个好位置。

孟鹤堂余光瞟见自己的位置被占了，瞪着眼睛看了杨九郎一眼，那人竟没脸没皮的假装没看见！依偎在张云雷身边一副誓死不走的架势。

张云雷今儿没戴眼镜，半眯着眼看着前面孟鹤堂和周九良表演，明明是一副近视眼，却总是看谁都深邃又迷人，眼睛弯弯的满是欣赏。杨九郎看着张云雷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着实开心，轻声在人耳边问，“怎么样，今天高兴吗？”

“高兴啊，见到大家我特高兴。”张云雷用力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最后能不能选上，但也还是很高兴的。”

“这个招生办主任只是个头衔，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师父这就是找个噱头让大家玩一玩。”杨九郎拉住那人的手，“不过，你真的想当嘛？”

“想啊，当然想了。”

“我相信你，会当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