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招亲的擂台已经搭建好了,司空千落这几天正忙着抓人陪她练枪。
少女一袭红衣如火,衬得肌肤胜雪,墨发用一根红绳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随着动作飘飞,却丝毫不显凌乱。她手执一杆银月枪,枪身泛着冷光,枪尖的月牙形枪头在阳光下闪着锐利的锋芒。
司空千落“李师兄,别跑啊!再陪我练两招!”
司空千落脚步轻快,枪尖直指前方的蓝衣弟子,语气里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那李师兄跑得气喘吁吁,回头苦着脸喊:“千落师妹,饶了我吧!昨天被你枪杆敲了三次后背,现在还疼着呢!”
旁边的几个弟子也纷纷摆手,躲得远远的:“我们可不敢跟你练,你这银月枪舞得比城主还狠,一不小心就得被挑飞出去!”
司空千落停下脚步,微微撇嘴,却没真的生气。她掂了掂手里的银月枪,枪杆在掌心转了个圈,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最后稳稳停在身侧。
司空千落“各位师兄,你们也不想你们最疼爱的小师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吧?”
唐莲“好了,别再为难他们了,我陪你练”
唐莲更回来,就看到自家小师妹追着雪月城弟子打。
众人急忙执手行礼道:“多谢大师兄”
司空千落“大师兄,怎么办啊…”
司空长风“不想嫁便不嫁,阿爹这张老脸豁出去了,大不了,这城主我不当了”
司空长风满不在乎,要不是答应了那师父和洛城主留在这儿,他早就浪迹江湖去了…他化名司空,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大不了他带着女儿离开雪月城…
李寒衣“大师兄要走,你也要走…这可不行”
李寒衣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身后跟着阿念、雷无桀和萧瑟…
萧楚河“事情哪有那么糟糕”
阿念“萧瑟,你那么厉害…”
司空千落听阿念这么调侃,也将目光放到萧瑟身上。
萧楚河“去去去,我不行”
阿念“为什么呀”
萧楚河“你猜”
阿念“那雷无桀…”
雷无桀“不不不”
雷无桀“我也不行…”
阿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向他,小师弟这是心有所属了呀!
司空千落“切,本小姐不稀罕”
阿念“唐莲…”
唐莲“我我我,我也不行…”
唐莲一时想不到好的理由,有些结巴。
司空千落“哼!”
一连三人都拒绝了司空千落,大小姐冷哼一声,提枪便离开了。
司空长风“千落!”
李寒衣“想好对策了吗?”
李寒衣不愿管闲事,但也不怕事,要说那段家敢强娶,她不介意去江南劈了段家家主。
司空长风“你们一个两个的,别那么冲动,稍有不慎就要提枪、提剑去动手”
一直在角落里的落霞仙子上前提议,要不就让她徒弟落明轩试试。
李寒衣“也只有这样了”
阿念“实在不行,我可以女扮男装”
海棠“小姐,您的男子装扮不如大小姐的厉害”
阿念“那能比吗?”
阿念“我姐姐就不用扮”
海棠“要不,还是让奴婢来吧”
阿念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随行的六个青龙卫,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等他们上场,赢了段宣易,再输给千落不就好了吗?
阿念这么想着,便让海棠去找人,她去追司空千落。
海棠忙着找人,跑得太急,没注意前方街角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嘭”的一声,整个人直直撞了上去。
海棠慌忙后退,刚想道歉,却被对方身上传来的冷意惊得顿住。那是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颌,指尖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显然状态并不好。
更让海棠心头一震的是,她撞上去的瞬间,指尖触到对方斗篷的布料,竟感受到一丝微弱却熟悉的神族气息——那是只有同属神族之人,在灵力波动时才会泄露的特殊气息。
男子身形晃了晃,似乎被她这一撞牵动了不适,低低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得像磨砂过的石头:“慌什么。”
海棠抬头,正好对上他从兜帽下透出的目光,那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却又因法力亏损而显得有些疲惫。她下意识地攥紧衣角,刚想开口询问,却见男子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极淡的灵力,轻轻扫过她的手腕——
相柳“神族,在凡间倒是少见”
海棠心头一紧,她虽为神族,却因灵力深厚,很少在凡间显露身份。
海棠“你是什么人?”
阿念“海棠,你怎么在这儿啊,我不是让你找帮手吗?”
阿念没有找到司空千落,想着便先来找海棠,看到站在海棠对面的那人时,瞬间便想起了什么…当年,在皓翎海面上,就是他蛊惑自己去伤害姐姐的……
阿念“当年在皓翎海边礁石上,蛊惑我伤害姐姐的人,是你!”
相柳闻言,缓缓抬了抬下巴,兜帽下的目光落在阿念身上,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审视,声音沙哑如旧:
相柳“皓翎王姬,倒是记性不错。”
阿念“你不是我姐姐的朋友吗?”
朋友吗?
相柳苦笑着摇了摇头。
阿念记得,在清水镇时,姐姐和他是一伙的。
相柳此时已经没了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重重的摔倒在地…黑色斗篷滑落大半,露出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阿念“海棠,快”
海棠“小姐,要不咱们别管他了”
阿念“他是姐姐的朋友…”
海棠和阿念扶着,将相柳带到她们二人在雪月城买的宅子里。
阿念“海棠,你回去告诉师父一声,就说我今天有点事,不回去了”
海棠“是”
阿念拖着下巴坐在床边的圆凳上,目光落在床上昏迷的相柳身上,眉头微微蹙着,一脸无措。
她从小在皓翎王宫长大,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别说照顾病人,就连自己渴了饿了,都有宫人及时递上水和点心。
此刻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相柳,她手里攥着一方干净的帕子,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是该给他擦汗?还是该掖掖被角?万一弄醒了他,他会不会又像当年那样,用沙哑的声音蛊惑自己?
阿念轻轻戳了戳帕子,心里嘀咕:早知道照顾病人这么麻烦,刚才就该让海棠一个人来,自己才不要在这里对着这个“坏家伙”。可转念一想,海棠去师父那儿了,要是自己走了,万一他病情突然加重,没治了……
姐姐肯定会伤心的。
他的血还在继续渗出去,阿念就这么看着。
她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想去解开相柳被血染红的衣裳,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可手指刚碰到那冰凉的布料,就忍不住顿了顿——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除了父王之外的男子,心里难免有些慌乱。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腰带,动作笨拙得像个初学针线的小姑娘,手指好几次都差点碰到相柳的肌肤,吓得她赶紧缩回手,等心跳平稳了再继续。
里衣一层层被解开,露出他胸前缠着的绷带,绷带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血痕,想来伤口还没愈合。阿念看着那片缠着绷带的肌肤,心里竟生出几分不忍——当年那个在皓翎海面蛊惑她的人,此刻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实在让人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阿念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在相柳的伤口上。药粉刚碰到伤口,相柳的眉头就皱了皱,手指微微动了动,阿念吓得赶紧停手,直到确认他没有醒来的迹象,才继续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
等海棠回来,她已经帮相柳上好药了。
海棠“王姬!”
海棠“不可以…”
阿念“血已经止住了”
阿念“他怎么还不醒?”
海棠“王姬,您用的冰髓给他止血?”
阿念“不可以吗?”
阿念“我上回摔伤,父王就是拿冰髓给我敷在伤口处都”
海棠只觉得自家王姬真是暴餮天物,冰髓这么贵重的东西都给这九头妖怪止血了。
海棠“我的殿下,那可是冰髓啊!万年深海寒玉才能凝结出一点,你就……你知道这东西有多贵重吗?寻常神族就算受伤,也只能用一点粉末掺在药里,你倒好,直接撒了小半瓶!”
阿念“无妨,姐姐给了一瓶、哥哥给了一瓶,父王给了两瓶,够用了”
海棠看着她一脸单纯的模样,彻底没了脾气。
她知道自家王姬从小在王宫里长大,对这些珍宝的价值没什么概念,只觉得能用就好。可一想到那冰髓的珍贵,再想到用它疗伤的是那个传闻中冷酷嗜血的九头妖怪,她就忍不住心疼——这可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海棠“算了算了,王姬您开心就好”
阿念“对了,这家伙怎么还不醒?”
海棠“王姬您别胡思乱想,他法力亏损严重,又受了内伤,就算用了冰髓,也需要时间恢复。能让他的伤口不再流血,呼吸平稳下来,已经是很好的效果了。”
阿念“那好吧,对了,我师父那边怎么说…”
海棠“雪月剑仙说不必着急,这两天左右也没什么事,就当给您放假了”
阿念“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