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午后谢清进书房时，江黎已经在等待的时间里将神色调整得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他不知道自己会在他的殿下的哪句话落地后，彻底维持不住全部的伪装，

可意料之外的，谢清只是轻声细语地问了一句："还难受吗？"

江黎一怔，深深埋藏的委屈汹涌，他垂下头遮掩住泛红的眼眶，声音闷闷的，试图勉强强撑住倔强："不疼了，谢殿下关心。"

微凉的指腹贴上下颌，他轻而易举地被迫抬起脸，羽睫一颤，立刻闭得紧紧的。

他还是不想让这个人看到。

耳边传来一声喟叹："怎么还哭了？"

柔软的锦布从脸上的泪痕上轻轻拂过，淡淡的檀香萦绕，让江黎蓦然想起昨夜，猛一瑟缩，睁开了眼。

谢清正淡淡地笑着看他。

"殿下……"江黎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自己只受了刚才那一点温柔就又生出了痴心妄想？

"鸿嘉，你告诉孤，你有多恨大晏？"谢清收敛了几分笑意，定定地向他，眼神里有几分探究。

仅仅是探究。

江黎沉默片刻，张了张口。

"说实话。"谢清打断他，语气失去了那几分温和。

江黎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仿佛来自上位者的强势与威严。

他垂下视线，落在虚空，清楚地听到自己从口中吐出的声声字句："殿下于鸿嘉恩情深重，不敢有恨。"

身前一片静默。

良久，传来一声叹息："罢了，日后再不会问这般问题为难你了。"

江黎整个身体却依然紧绷着没有放松。

"没有其他事情了的话，就下去吧。"谢殊顿了顿，"若难受，便去让人请太医。"

"好，谢殿下。"江黎对自己的一板一眼感到近乎麻木，转身离开时，如蒙大赦，却又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