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当天,陆予鸣来到林驭风的房间整理遗物。他的东西很少,除了日常衣物,必要的生活用品和笔记本电脑外,剩下的物品用一只不大的纸箱就能装完。然而陆予鸣还是免不了睹物思人,一边抹眼泪一边骂自己没用,换作是他,绝对不会哭得这么惨兮兮的。
他从书桌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翻出一本绿封皮笔记本。林驭风没有在纸上记录生活的习惯,他因此有些好奇。
翻开它的时候,陆予铭却没有好奇心得到满足的感觉。他翻页翻得很慢,终于,等到他将它看完,他沿着背后的墙慢慢跌坐在地板上,失声号哭———
笔记本里,有他的一幅“画”和林汉风的三千零六十九句“我爱你”。那副“画”是他房间的书桌前挂的“自画像”,林驭风很有可能是偷偷拿来描了。他看着这些字体的前后变化,前三千句变化的过程很完整,应该是两年多前他刚确诊的时候写的。
他看见了林驭风的痛苦、挣扎,内心的惊涛骇浪,林驭风的感情比他更隐晦,更平静。也更矛盾,更疯狂。
你看,爱让鱼也流泪,坏死的枯枝也向阳生长,哑巴也声嘶力竭地呐喊,让杜鹃啼血,悲泣而亡。
谁知道,冷静如他会一遍又一遍地说爱呢。谁又知道,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底下是滚烫涌动,鲜活如火的岩浆呢。
那剩下的六十九句,看着像是后来才补上的。陆予铭看着这些各自来自于不同时期的笔迹,表情发空。
你原来.……是爱过我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
干千万万次遗忘,千千万万次,飞蛾扑火般的沦陷。
你曾有三千零六十九次落笔时的呼吸和心跳,也有三千零六十九次痛苦的,却义无反顾的、无可救药的恋慕。
我只能说3069次爱你了。
我还说了很多次。是在地底下说的,你现在听不见。
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会用我看过你的眼睛找到你,用本能记住你。
我们永远相爱。即使经历过疾病,即使我们忘了彼此,即使我们遍体鳞伤。
[ 正文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