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景淮是变态的儿子，是同性恋……

大庭广众。这件事很快闹得人尽皆知，在学校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景淮被所有人像遮神一样避着，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啧啧，和低声议论，周围的人大多阴阳怪气，挤眉弄眼。

他被人藏过书和作业，课桌里被放过脏东西，被人关在厕所里泼过水……他被针对，被所有人用看变态的眼神审视着。但他好像没脾气，默不作声地承受着，只是从来没认过错。.

被老师约谈，劝他转学的时候，他只平静地说：“转不了。”他没有条件像其他人一样随随便便就转学。.他讨划着一边上学，一边找点兼职做，等撑到高考完，离开这里上了大学，一切都好了吧……

夜那么静，他不知不觉中停笔看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多久之后他们再见面，也许那个人早把他忘了，也许会笑着伸出手对他说好久不见。也可能不会再见面。

说起来生活匆忙，他很久都没想过宋承欢了。不过偶尔胡思乱想，足够他撑过很久。

日子如常过着，他只得把无休止的流言，辱骂和恶作剧当作一种生活常态。 因为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斗争。

学校找他谈过很多次话，也教育过那些恶作剧的学生。但人人的嘴都长在自己身上，流言没有平息，而是变本加厉。

这种时候，人人都是大圣人，都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和指责这个被众人钉在耻辱柱上的变态同性恋。.他们大多数人都是道听途说，却忘了这个一尘不染的少年站在领奖台闪闪发光的样子，对他人的只言片语深信不疑。

也许他们只是枯燥乏味的生活需要一点调味自谈资，也许有的人只是习惯了跟风随大流，而有的人只是旁观者。也可能，这场风浪中也有人发过声，但他们的声音微乎其微。他们多无辜啊。

相比起来，同性恋简直罪大恶极，恶心，活该。

“恶心，死同性恋……呸！‘太特么恶心了。”

“喜欢男人，正常人怎么可能喜欢男人？男的跟男的也太恶心了。”

“就是，我光听到就起鸡皮疙瘩了，怎么还有脸来学校.”

“整天装得一幅多清高的样子，成绩好了不起啊，还不是个变态。”

“你特么装什么装， …”

“有病，看到就倒胃口。”

“早就看不惯他一幅高高在上，假清高的样子了，之前要不是宋承欢早收拾他了…”

“傻B,你看他这个逼样,还挺能忍。”

……

狭窄破旧的小巷子里充斥着污言秽语。

明薇对着手机屏幕一边补妆一边朝里边那群人看了一眼,兴致缺缺地说:“你叫我来就看这个？有什么可看的，无不无聊。”

“反正又不考大学，是挺闲的。”窦寻指间夹着烟，哼笑一声，“看看呗。”

明薇没再开口，自顾自地欣赏着自己那张看起来成熟且妖艳十足的脸。

窦寻抽完烟，扔了烟头朝里边那群人走去。

景淮被人接连扇了好几巴掌，耳边一阵嗡鸣。他低头半瞌着眼跪坐在地上。

“咔嚓、咔嚓。…”有人不停拍照，也有人录像，有人边用脚踹着一边和其他人开着玩笑，也有人像看笑话一样肆无忌惮地大笑着。一群人嘻嘻哈哈，把景淮围在中间。

左手被人用烟头烫得不停颤抖,景淮紧闭着眼,痛苦地皱着眉。

“看他痛成这样，还是寻哥你会玩儿。”

“来。”窦寻拽住景谁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给他来个脸部特写。”

镜头对准景淮的脸。镜头中的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汗水混着斑斑血污，糊了大半张脸。表情那么痛苦。那么狼狈。.

想起他平时干干净净，一幅清高的样子， 再看看他现在这幅狼狈样，窦寻内心无比的满足和享受。

原来把景谁这样的人踩进烂泥是这种感觉。

“薇姐，要不要来两巴掌？”

明薇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垂着头满身血污的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别特么装了。”窦寻靠在墙上点燃烟吸了一口，“本来就是为了帮你出口气.。别跟我说你不恨他啊。”

明薇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她死死地掐着手心，挣扎着往前走了两步。

“去啊。”窦寻推了她一把，“怎么尽兴怎么来。放心，出了什么事我担着，没你的事儿。”

本来就是他的错，同性恋本来就该死，自己恶心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去祸害别人？要不是他，宋承欢也不会变成那样，不会被议论，也不会转学，本来好好的。景淮设出现之前，宋承欢明明跟她还有窦寻他们是一路的。是跟他待久了才会被影响，才会说出喜欢男人这种荒唐可笑的话。宋承欢不是同性恋，都是被他害的。

想清楚这些，再也无需愧疚，也不会有负罪感。明薇扬起手，狠狠扇了下去。

“喜欢他，你也配？别恶心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明薇皱眉，暗暗心惊着。

景谁仰着头，对着每一个人放肆大笑着，如同看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啊哈哈，啊哈，啊哈哈哈…他发疯地大笑着，恶鬼一般让人心惊胆颤。.

“你特么笑什么？疯了吧！”

一场更加恶毒的凌辱后，那群人拿着相机一番恐吓，和警告，最后把他扔在满地狼籍的角落，就像污秽不堪的垃圾一样。

明薇最后丢下一句话：

“宋承欢在美国定居了，不会再回来。你也不用再痴心妄想了。”

他半垂着眼，仅存的光终于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