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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龙吟纪史

数日后,缔结契约仪式如期举行。

祭坛位于王城深处,云希记忆中刻有龙纹的巨型立柱依旧屹立,只是他们的表面因岁月变迁而长满了藤蔓。

祭司正一步一步登上祭坛高处,风弈与云希并肩等在原地。

风弈突然觉得我还算幸运——比起成为陪葬品,至少我还有一丁点改变现状的可能。

突兀地,风弈说出这么一句。

云希嗯?什么?

风弈没关系,你不用明白,我只是……

风弈还想说什么,已经登上高处的祭司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祭司两位,仪式在即,准备好了吗?

风弈和云希朝祭司点点头,而后随着他一声令下,卫兵点燃了位于正中央的圆鼎,气氛也一下子变得肃穆。

只见祭司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高声吟诵着开启仪式的颂文。

祭司我予此契约以我个人之名,将眼前吾之灵魂与血奉上,以此为祭品,吾愿以灵魂为契约,签订终生之协议。从此吾将随汝同在,汝之命运将与吾共存,于此,契约完成。

契约吟诵完毕,祭司将仪式所需的器皿与术法粉末一一抛向圆鼎,而后看向风弈与云希。

祭司两位,请上前。

跟随祭司的指引,风弈和云希一同登上祭坛,一人一龙站在圆鼎的同侧,面对着彼此。

熊熊烈焰下,云希看到风弈的脸庞在火光中变得有些扭曲,让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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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过缔结契约,云希接过祭司递过来的金属匕首,轻巧地划破手掌,将血滴进燃着青火的圆鼎里。

她将匕首递给风弈,他停顿了几秒,随后学着她的模样取了自己的血滴入圆鼎里。

祭司契约者,接下来,需看您自己的了。愿神与你同在。

祭司朝云希欠了欠身,随后走下祭坛,只留下了云希和风弈。

从高处向下望去,卫兵们麻木而又熟练地在祭坛外支起纱幔,并洒下禁锢粉末以防意外的发生。

云希忽然明白了风弈刚才语句中的含义。

云希风弈,你说得陪葬品,是指龙?

风弈没有回答云希的问题,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卫兵的动作。

风弈为了更多的尤利币,从招募的开始就又很多人想要通过仪式与龙缔结契约……

风弈他们以为自己是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之一……但无一例外,每一个都当场死了。

风弈如果说人的死是为自己的盲目付出代价,那龙呢?不像是一种陪葬吗?

风弈口中的悲伤让云希心头一凛。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他摇了摇头。

风弈你不用表现出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我是觉得那些人很可笑。

风弈就好像在台下的那群人眼中,龙不过是配合人类表演的必需品。

风弈的话像极了一种谜语,让人猜不出其中的谜底。

不等云希多想,风弈的四周无端地弥散出幽雾,带来了一种危险的讯号。

下一秒,云希感到小腿与腰间一紧——是风弈的龙尾缠上了她。

眼前的他已经半化龙形,头上长出扭曲的角,獠牙亦显得异常尖利。

不知从什么时候展开的巨型翅膀,在他的身后扇动着,带起了更烈的青火和绿色与紫色相间的光。

风弈呵……

云希绷紧神经警惕着风弈的动作,生怕自己因为分神而被他的拉入幻境。

而风弈以龙尾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身使她动弹不得,他前倾着上半身,带着些许雾气仰头向她贴近……

云希别想把我拉入你的幻境。

云希试图推开风弈的接近,顺应排斥的本能向后仰身。可这样的反抗却带来了一阵太阳穴的钝痛。

风弈别反抗,我不想让你痛苦。

风弈看着我……或许会轻松一点。

云希我不会给你把我拉进幻境的机会的。唔……

越想逃开,太阳穴的周遭就越发疼痛。此时风弈的声音再度浮响在云希的耳畔。

风弈看到这样的你,我很心疼。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我。

风弈试试看,就一次。让身体放松一点。

风弈嗓音中的诱惑让云希不由自主地卸下了些许防备,钝痛的感觉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

风弈你看……我说的是真的。我并不想让你痛苦。

纱幔轻舞,点点莹白星火随风而起,燃起了微妙的情绪波动。曾在监牢中感受过的恍惚再次涌现。

眼前再次出现竖向花纹,云希无意识地放松力量,随之一股充盈感接连溢满她的全身,充实又柔软。

风弈云希,你做得对,就是这样……

风弈轻轻念出云希的姓名,宛若情人间的低语。一人一龙的手,在无意识中相握。

风弈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风弈贴上云希的额,指间摩挲过她的脖颈,带来一阵酥痒。云希的意识,也渐渐在这酥痒中变得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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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希这里是……森林?

风弈森林不过是它的具象,它有另外一个名字。你靠近我,看得再清楚一些。

随着风弈的动作,云希贴近他的面颊,看见一种怪异的真实。

她透过盎然的绿再去看,发现自己正骑在一头龙的身上遨游天际。

阳光散落,百年纷飞,风吹散着她的额前的发。一时间,她觉得这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风弈喜欢吗?这里没有纷争,没有仇恨,只有自由。

云希自由……我好像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风弈那就和我一起去探寻吧,承诺、责任、使命,这一切都可以抛弃。

风弈你不应该被所谓的誓言束缚,你应该和我一样,是自由的。

云希抛弃一切?不再束缚?

云希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还有未完成的事,她的子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决不能就此在这里停驻!

想到这些,云希抓住风弈,伏在他的耳边试图将他唤醒。

云希风弈!你快醒醒!

云希这一切都是假的!

风弈假的……不,这就是我想要的。

对上风弈空洞迷惘的眼睛,云希咬咬牙,确定了方向,然后抓住他的手,用力往那个方向一推。

如预料中触及燃烧着烈火的圆鼎边缘,强烈的灼痛感让风弈恢复了些许意识。

风弈唔……

云希风弈……你该醒过来了!

话音刚落,响起了“轰隆”一声,一道天雷滚滚而下,劈中圆鼎的同时带来了肆虐的风雨。

雨落在云希和风弈的身上,打湿了他们的头发,身体。

风弈下雨了……?

风弈本能的伸手去接雨,看着掌心四溅的圈点,他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股莹白的光缠上他们的手,随即消散成星光点点……

这预示着契约已成,风弈成为了云希的契约龙,今后将奉她为主。不得背弃,不得残害,除非云希主动解除,契约才会消减。

风弈这,我刚才……?

云希刚刚我们陷入了你的幻境,差点迷失心智。

风弈我的……幻境?

云希嗯。不过现在没事了。

云希仪式已经完成,风弈,你对我该换个称呼了吧?

风弈当然,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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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在祭坛受了风雨与烫伤,云希与风弈被请回卧房更换衣服并处理伤口。

看着手中出自那位理事大臣之手的邀请函,云希知道,取回纹章的机会来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把眼前的这个“麻烦”处理好:

云希风弈,从我的床上下来。

风弈(愁眉苦脸)我一定得去吗?这样的宴会,你出面不就行了?

云希邀请函上要求我必须携龙出席,你当然不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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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厅门前,带路的侍从更换为祭司领着风弈和云希入场。在众目睽睽之下,风弈与云希一同向理事大臣行礼。

他的目光在这一人一龙身上来回扫视。在打量了,点了点头。

理事大臣嗯……不错。尤其是你,云希。你的天赋与勇敢,可算得上是近十年的第一人。

理事大臣听说,仪式中你还引起了异常天象?

理事大臣的语气中有探询的味道,很明显是起了疑心。

云希我能有机会和龙缔结契约,是神在保佑,更是大人的恩赐。

云希至于仪式中引起的天象,一定是大人精诚所至而引来的神的赐福。

理事大臣(挑了挑眉)……呵呵,这王室礼仪你倒是学得快。

云希大人过奖了,我只是临时抱佛脚罢了。

一阵客套过后,宴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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