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喂入她口中，半碗药下去后，他拿起手帕拭去她唇边残留的药汁。
“好苦……”
听月迷迷糊糊醒来，口中苦涩的味道令她不适地蹙起眉，她想喝水，太苦了。
“阿月，你醒了！”宫尚角心中惊喜，立刻握住她的手。
“去端一杯白水来。”他低声吩咐立在一边的秋澜。
见秋澜捧着托盘过来，宫尚角扶着听月坐起身，在她身后垫了两个软枕，接过茶杯贴在她唇边。
“……我来就好。”听月伸手要自己来，她只是虚弱又不是手臂受伤了。
“你吐了血，现在身体虚弱无力，还是我来，听话。”宫尚角一双黑眸盯着她，透出些强势的意味。
听月不好意思地低头，抿了口水，秋澜迅速递上漱盂，直到口中苦涩的味道淡去，她蹙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秋澜抬眼看了看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尚角，你憔悴了好多。”听月抬眸望着他眼下的黑青，以及他苍白的面色，心里说不出具体什么滋味。
有点酸，有点软，又有点苦涩。
她晕倒的突然，他一定没有好好休息。
“你昏迷了两天，我……很担心你，好在你终于醒了。”宫尚角微微一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高高悬着的心渐渐落下，紧绷的神经放松后，随之而来是针扎般细密的疼痛。
他不露声色地看着她，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对不起，是我……”听月内心歉疚，启唇想道歉。
“你不必道歉，阿月，你没有错，所以无须道歉。”宫尚角拦住她的话语，朝她微微摇头。
这件事情她本就没有错，喜欢她是他自己的事情，她的一切决定皆遵从本心，不需要对谁自责。
她不属于这里，寻找离开的方法没有错，她进入宫门，欲借机对付无锋没有错，她拒绝他更没有错。
“尚角，谢谢你。”听月眸中闪过朦胧的水光，扯开一抹笑意。
她明白他的意思，正是明白才觉得动容。
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她所做的一切只需要问心无愧就好。
父帝告诉她，她是仙界公主，所以要努力降妖除魔，赚取功德，为仙界做贡献。
并肩作战的同僚，认为她法力高强，所以理所当然要在最前方冲锋陷阵，因为她是公主，必须要护佑子民。
一同长大的伙伴，认为她是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气度，要多多迁就他们。
其实她都明白，只是故作不懂。
除了母后，她第一次在另一人身上，感受到温暖。
“阿月，你哭了？！对不起，是不是我惹你伤心了，我忘了你不想看见我，我……我这就离开。”宫尚角只觉心脏紧缩，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疼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连声道歉，宫尚角落寞地起身，抬脚想要离开这里。
“等等，我没有不想看见你。”听月一把拉住他的手，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阿月，你……你这句话是在给我希望？”宫尚角顿住脚步，倏地回头看她，眸光沉沉。
“是。”听月抬头看他，眼神略微复杂，唯独没有退缩。
她当然明白那句话说出口意味着什么，也许她不该为过去所困，她从来没做错过什么，一切随心随情随意。
宫尚角心中狂喜，他咽了咽口水，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珍而重之地抱住了她。
“阿月，谢谢你。”
是我感谢你的眷顾，哪怕只有一刻，我亦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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