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漓的辫梢被福惠攥得死紧，那油乎乎的小手还咿咿呀呀往嘴里送。
他屏住呼吸盯着年世兰缀满东珠的旗头，生怕这温顺恭谨的贵妃娘娘突然翻脸——毕竟剧里她可是把温宜公主当争宠棋子的人物。
"福惠松手。"
年世兰掰开小儿子攥着东珠的手指，竟掏出手帕亲自给景漓擦辫梢。
"咱们六阿哥金枝玉叶的，经不得你这糖爪子。"
她腕间翡翠镯子碰在景漓鎏金护甲上，叮当作响。
瑞妃忽然掩唇轻笑："贵妃妹妹快看，弘昼额角冒汗呢。"
景漓这才惊觉后背衣料洇湿，暗骂自己穿成十二岁少年怎么还怵长辈。
正要开口，忽见年世兰从怀里掏出枚羊脂玉蝉："前儿内务府新贡的，给弘昼顽去。"那玉蝉触手生温，雕工竟比御书房镇纸还精细三分。
"谢贵妃娘娘赏。"
景漓双手捧玉蝉时，忽瞥见福惠正冲他龇牙。
这小魔王啃了半块的藕粉糕还粘在腮边，活像只小花猫。
"儿臣能带八弟去御花园捉蝉么？"
瑞妃的银匙"当啷"掉进莲子羹盅。
年世兰却抚掌而笑："早听说弘昼最会顽，福惠这几日总闹着要哥哥。"她指尖轻点小儿子鼻尖，"可不许把衣裳弄脏了，否则仔细你的皮。"
福惠突然从她怀里滑下来，像团粉团子似的扑到景漓腿上。
景漓踉跄着接住这团热乎乎的小肉球，鼻尖萦绕着奶香混着糖糕的甜腻。
他扭头冲瑞妃眨眼："额娘，儿臣去去就回。"
御花园的合欢花开得正艳，蝉鸣震得树影乱颤。景漓把福惠放在石凳上，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只竹编蝈蝈笼。
小娃娃眼睛顿时瞪得滚圆，藕节似的小胳膊伸得老长。
"要……要！"福惠口齿不清地喊。
景漓忽然将蝈蝈笼举高："八弟叫我声好哥哥就给你。"
福惠小胖手在石凳上拍得啪啪响，口水把前襟都洇湿了，景漓把竹笼往他够不着的树杈上一挂。
晨光穿过合欢花枝，在福惠的圆脸蛋上投下斑驳光影，小娃娃突然张开嘴："哇——"
"哭也没用。"
景漓从腰间摸出本蒙学书。
"今日得背完《千字文》才能捉蝈蝈。"
他原想晾着这小祖宗，谁知福惠突然止住哭声，爬到石凳另一头踮脚够书，绣着虎头的布鞋踩得石面发滑。
景漓慌忙去扶，却见福惠抓住书角往嘴里送，乳牙在封面烫金上啃出亮晶晶的牙印。
他额角青筋直跳，正要夺书，忽听得一阵环佩叮当——瑞妃领着两个嬷嬷绕过太湖石，手里的绢帕绞成了麻花。
瑞妃的绛紫裙裾扫过石阶，翡翠耳坠在晨光里晃得刺眼。景漓后背倏地绷紧，手中《千字文》被福惠口水洇透的边角簌簌发颤。
"弘昼，你八弟额间的花钿都哭花了。"
瑞妃扶着嬷嬷的手腕，绢帕在唇边压了又压。
"前日才逃了国学监的《诗经》课，今日又诱着八阿哥读这些蝌蚪文？"
景漓感觉福惠的小胖手正死死攥着他袍角，锦缎上的团花纹都被揉出褶皱。
他蹲下身，食指戳了戳小娃娃鼓囊囊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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