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外的海棠树簌簌抖落两片残红,正巧落在弘昼啃剩的莲蓉酥上。
年世兰突然轻"咦"了声,伸出手去够鸟笼,袖口银丝缠枝纹蹭过甄嬛耳垂:"这八哥的嘴莫不是抹了蜜?前日还骂苏培盛是老黄瓜,今日倒学会谄媚了。"
瑞妃放下绣绷笑道:"臣妾听闻御兽房新进了只会说吉祥话的鹩哥,改日请皇上拨来给八阿哥解闷?"话音未落,福惠突然蹬着藕节腿要够檐角铜铃,惊得安陵容死死箍住他肉嘟嘟的腰:"使不得使不得!这铃铛比八阿哥脑袋还大!"
甄嬛突然伸手戳了戳弟弟鼓起的腮帮:"定是又偷吃六哥的点心。"她解下腰间荷包,金线并蒂莲随着动作簌簌作响,福惠立刻"嗷呜"一口咬住流苏穗子。沈眉庄取过茶盏轻吹浮沫:"这荷包该换了,前日我见御花园的忍冬开得正好……"
"不如绣竹叶?"安陵容忽地开口,指尖无意识绞着帕角,"臣妾瞧着八阿哥抓周时总爱抓算盘珠子,想来是像皇上的。"年世兰突然噗嗤笑出声,腕间东珠串跟着乱颤:"安妹妹这话说的,咱们八阿哥抓算盘便是像皇上,若抓了针线笸箩,岂不是像……"她突然掩唇,眼波扫过瑞妃手中的绣绷。
瑞妃举起并蒂莲绣绷挡住脸:"贵妃娘娘可饶了臣妾吧,前日弘昼还说臣妾的针线像蜘蛛网。"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开一声脆响,竟是弘昼举着弹弓打中了树梢的喜鹊。沈眉庄眉头微蹙,却见甄嬛已捡起半片红羽:"六阿哥这准头倒是比箭术课上的弓箭还准。"
景漓吐了吐舌头,突然窜到瑞妃跟前:"儿臣昨儿去御马监,瞧见汗血马生了匹小红驹!"他眼睛亮晶晶地比划着,"眼睛像八弟的琉璃珠子,儿臣给它取名叫'红玉'!"
瑞妃拿银匙敲了敲他脑门:"本宫的八宝攒盒是不是都喂了你的马?"
话音未落,苏培盛突然捧着朱漆食盒躬身而入:"皇上赏了蟹粉酥和杏仁豆腐。"年世兰立刻将福惠塞给甄嬛:"快接住这烫手山芋!"甄嬛刚要逗小八,却见弘时捧着《战国策》进来,书页间还夹着片银杏叶:"父皇说儿臣的字太飘,让临摹王右军呢。"
安陵容忽然摸出发间累丝金凤簪:"大阿哥可要看看这簪子?簪头蝴蝶的翅膀能颤呢。"弘时刚要伸手,福惠突然"哇"地吐了个奶泡泡,正正落在甄嬛新裁的月白裙裾上。
年世兰突然笑倒在湘妃竹榻上,东珠串噼里啪啦砸在青砖上:"本宫新制的衣裳!小魔星今日是要把宫里的娘娘们全折腾一遍么?"
瑞妃默默捡起东珠串,指尖忽然一顿:"这颗珠子上的裂痕……像不像臣妾那串被弘昼扯断的?"弘昼闻言立刻躲在沈眉庄身后:"儿臣……儿臣只是想看珠子里面会不会有星星!"
沈眉庄用鎏金鹦鹉烛台抵住他额头:"六阿哥再闹,明日臣妾就告诉教骑射的师傅。”
甄嬛正用帕子给福惠擦嘴,忽然听见廊下传来清亮的女声:"宜修姑姑说八阿哥该添把金锁,臣妾便将压箱底的金丝软烟罗拿来了。"抬头望去,只见敬嫔捧着个檀木匣,发间银点翠步摇上坠的珍珠直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