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惠的小手还攥着景漓的发带不放，嘴里咿咿呀呀地指着天上飞远的喜鹊，像是在指挥一支看不见的骑兵。
景漓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险些跪进雪里，忙用肘撑住地面，笑得肩膀直抖：“八弟，你再拽，六哥的辫子可就要飞上天去追大雁了！”
“六阿哥慎言！”
额娘在后头轻斥一声，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快步上前，伸手去抱福惠，谁知小娃娃一扭身子，反倒往景漓怀里钻得更深，咯咯笑着把脸埋进那件狐裘大氅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哎哟，这可真是属猫儿的，黏人得很。”
年世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顺手拍了拍裙摆上的梅花酪残渣，又瞪了小八一眼，“都是你，好端端的点心不吃完，偏要给人当‘暗器’使！”
小八正蹲在石桌底下啃糖葫芦梗，闻言抬头，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眨巴着眼睛无辜道：“五哥说……糖葫芦是兵器……”
弘历在一旁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我这叫‘甜器破甲术’，专治各种不听话的小娃娃。”
“那你倒是去治治那棵山茶花。”
景漓一边揉着被扯疼的后颈，一边指向树杈间卡着的小虎头帽。
“福惠的帽子还在上头挂着呢，再不取下来，明儿怕是要被鸟儿叼去搭窝了。”
话音未落，弘时忽然从树后探出脑袋，手里还拿着半块桂花糕。
“谁说的？我刚看见一只花喜鹊叼了根红绳飞走了，八成已经动工了！”
众人哄笑起来，连一向端庄的宜修都忍不住用银簪轻点绣绷，唇角微扬：“你们这些孩子，整日里不是追猫就是赶雀，倒比御花园的画眉还闹腾。”
“皇额娘说得是。”
景漓笑嘻嘻地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的雪。
“可若不闹些动静，这冬日也太静了些。不如——咱们来场‘雪仗’？”
“雪仗？”弘历眼睛一亮，“可有奖赏？”
“赢家能挑一样点心，让御膳房现做。”
“要要要”
福惠突然从景漓怀里蹦出来，摇摇晃晃站直，小手一挥，竟从袖子里掏出半块冰糖，举得高高的。
“哪里都有你！”
众人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大笑。
连甄嬛都捧着空碗笑弯了腰：“这哪是投石，分明是‘糖’锋相对！”
“好！那就开战！”
弘历一声令下，抄起雪团就往景漓身上砸。景漓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过，反手从雪堆里捞起一团压实的雪球，精准命中弘历的后脑勺。
“哎哟！”弘历踉跄两步，正巧撞进齐妃怀里。
李氏稳稳扶住他，笑着摇头：“你们这些孩子，玩归玩，可别摔着。”
“齐额娘，您也来嘛！”
“五哥六哥一队，您和八弟一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齐妃还未答话，福惠已扑进她怀里，小手直勾勾指向景漓：“打六哥！打六哥！”
“你这小没良心的！”
景漓故作悲愤，手却已悄悄捏好雪球。
“昨日还趴我背上喊‘六哥最亲’，今日就倒戈相向？”
福惠咯咯直笑，躲在齐妃身后只探出个小脑袋，红扑扑的脸蛋像颗熟透的小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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