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簌簌地落下来，像天宫撒下的白糖霜，沾在睫毛上便化作一星凉意。
景漓刚躲过弘历偷袭的第三枚雪团，脚下一滑，整个人顺势躺进雪堆里，索性四仰八叉摊开双臂，咯咯笑着：“我躺平了！你们谁来压雪人，我就给谁当底座！”
“老六又耍赖！”弘历跺脚，手里还攥着半团没扔出去的雪。
福惠却已迈着小短腿扑过来，一屁股坐在景漓胸口，咯咯直笑：“压雪人！压雪人！”
“哎哟！”
景漓装模作样地咳两声。
“本阿哥龙体贵重，岂容八弟这般？”
“你明明是雪猪！”
弘历趁机补刀，一扬手，雪团精准落在景漓鼻尖。
众人哄笑。齐妃扶着石栏笑得直喘：“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比猴儿还野！”
“齐额娘说得是。”
景漓慢悠悠坐起身，顺手把福惠抱到腿上。
“可雪猪也有雪猪的威风——看招！”
他忽然将手一扬，袖中早藏好的雪团“啪”地一声，正中弘历耳侧。
“哇！老六你又使诈！”弘历跳脚。
“兵不厌诈，甜器尚可破甲，何况雪弹？”
景漓得意地扬眉，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小包桂花糖，剥了一颗塞进福惠嘴里，“喏，糖。”
福惠含着糖，眼睛眯成月牙，小手一指弘历：“打他！打他！”
“哎哟，收了糖就倒戈，真是个小叛徒！”
弘历作势要扑过来，却被齐妃一把拉住。
“别闹了，仔细摔着。”
齐妃笑着按住他肩膀，又转头对景漓道。
“弘昼，你也别总逗你五哥了。”
“五哥又不是不经逗。”
正说着，忽听“咔嚓”一声，山茶树枝轻响，福惠那顶虎头帽终于受不住积雪重量，晃晃悠悠地掉了下来，正巧落进景漓怀里。
“哎呀，帽子将军归队了！”
他郑重其事地拍去雪，将帽子戴在自己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从今往后，我便是御前第一虎头统领！”
福惠拍手大笑，小短腿在景漓膝上蹦跶：“统领！统领！”
“那你得有虎符。”
弘历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块红绳系着的冰棱，晶莹剔透，在雪光下闪着微光。
“喏，这是我刚从檐角摘的，够不够威风？”
“够！”
景漓接过，郑重其事地挂在腰带上。
“此乃‘寒冰虎符’，见符如见雪神！”
年世兰站在廊下，看着这群孩子闹腾，忍不住摇头笑。
“你们这些阿哥，整日里胡闹，也不怕皇上听见了训斥。”
“华额娘放心。”
景漓一撩狐裘大氅，单膝“跪雪”行礼。
“儿臣已命人封锁花园四门——今日雪仗，天知、地知、八弟知，旁人一概不知。”
“噗——”
甄嬛刚喝了一口热茶，闻言喷了出来。
“你这孩子，鬼点子真多！”
福惠搂着景漓的脖子，小脸贴着他，“六哥么么！”
“哎哟，这会儿又亲了？”
耿氏不知何时也来了，手里捧着个暖炉，轻轻呵了口气。
“弘昼，别闹太久，仔细冻着。”
“额娘放心，儿臣皮实着呢！”
景漓跳起来，顺手将福惠扛上肩头。
“坐稳了！”
福惠骑在他肩上，咯咯直笑，小手挥舞着，像个小将军巡视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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