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里那团混沌的光还在转,慢悠悠地,像锅煮糊了的芝麻汤圆。
景漓盯着看了半晌,扭头问:“所以……我上辈子是甜品?”
【建议你先接受自己不是人这个事实,不过按这成色,顶多算个半成品灵体,还没凝形就被塞进来了——运气好,省了投胎排队。】
“不对啊,我记得我还有个身份是锦鲤啊,难道我这是又被谁打包了?”景漓摸着下巴,“这次明鑫的灵魂这么混浊的吗?还包邮到明家?能退换吗?我想换个富二代身份。”
纪伯宰站在他身后,指尖轻敲青铜钟沿,闻言挑眉:“你姐若听见你说的,怕是要把你从地底一路踢回阳间。”
“她哪次见我没想踢我?”景漓翻白眼,“上次见面,她递给我一把剑说练一个月,结果第三天我就把剑插花瓶里当晾衣杆用了。她看我的眼神,太恐怖了。”
白猫在青石上甩了甩尾巴,一脸“我虽不语但心中有数”的表情,随即跳下石头,径直走向那面照心镜。
“喂,别碰!”景漓伸手去拦,手还没碰到猫,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紧接着,镜中景象变了——
不再是虚无的光团,而是一间古朴厢房。窗半开,竹帘轻晃,桌上摆着两碗药,一碗黑如焦炭,另一碗漂着片花瓣,颜色粉嫩,看着像是加了蜜的毒。
一个少女坐在桌边,穿着粗布衣裳,手里缝着一件小号斗篷,针脚歪得像蚯蚓爬。她时不时抬头看门外,嘴里嘀咕:“这傻弟怎么还不回来?说好戌时前到家的……再晚就凉了!”
景漓愣住。
“那是……我姐?”
少年时期的明意,还没如今日那般锋利如刀。眉目清秀,唇色浅淡,眼角甚至有点婴儿肥。最重要的是——她在等他。
“等等,”景漓忽然反应过来,“那时候我根本还没穿过来!原主呢?他在哪儿?”
画面一转,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瘦高少年跌跌撞撞冲进来,脸上沾着泥,左耳还挂着根草叶,活像刚从哪家田埂上滚过来的野孩子。
“姐!我回来了!”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你看我带啥回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破陶罐,揭开盖子——里面躺着三只胖乎乎的萤火虫,正一闪一闪。
“……你拿命换的?”明意放下针线,语气冷下来。
“哎呀,山神庙后头抓的嘛,听说点着能驱瘴气!咱家老屋潮,你夜里咳得厉害……我就想着,点个灯也好。”
明意沉默片刻,忽然起身把药端给他:“先把药喝了。”
“我不喝黑的!苦死了!”
“喝粉色的,今晚就让你睡祠堂。”
少年嘟囔两句,还是乖乖捧起黑碗,一口气灌下去,末了吐舌头:“跟咽煤渣似的……姐,你能不能学人家娘子,给药裹层糖?”
“你能活着把药喝完,就是最好的糖。”明意接过空碗,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
景漓看得眼眶发热。
“原来他……也不是完全没努力讨好过她。”
【毕竟亲弟弟嘛,虽然蠢,但胜在真心实意。】
纪伯宰静静看着镜中画面,忽而开口:“你现在的样子,倒比刚才像个人了。”
“哈?我本来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