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日。
巷子里。
两个狱卒喊道:“李公子。”
李廉事情都办妥了吗?
“这事交给我们哥俩,李公子你就放心吧。”狱卒答着,便留意到李廉不是一个人来的,但是身边带的也不是随从,而是一名少女。
她落后于李廉数步,着青绿色衣衫,一抹墨绿色的腰带越发显得她如杨柳般的腰肢芊芊,身段玲珑。
她头戴一顶蒙着薄纱的幂篱,恰好站在巷子拐角处,立在光影交错的位置,像是光洒在她身上,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阴翳。
李廉一脸踌躇满志,像是邀功一样地到了姜梨面前,道。
李廉阿梨,你的事我都是放在心上,够不够快?
风微微拂动幂篱的轻纱,姜梨抬了抬眼帘,她眉目疏淡,那双眸子像是浸透在清水里的琉璃一样,此时却多了几分夹杂着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情绪的嘲弄,不知道是在讽刺李廉还是自嘲。
姜梨李廉,你怎么这样啊?我只是随便说说,我让你去杀人你就去杀人。视人命如草芥么……
没有像意料之中那样得到她满意的反应,也没有想象中她能赞誉他那样,李廉忽然一阵无措。
打他生下来,他爹已经是朝廷里的高官,还在步步高升,直到升到了右相的位置。但是他那个爹醉心于权术,忙着怎么和姜元柏斗来斗去,忙着怎么在朝廷里拉帮结派,让自己的脚跟站得更稳,忙着怎么考虑讨好皇帝,没有时间、根本也没有心力来教导他这个儿子。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给他右相之子四个字带来的荣华富贵就是。
直接点说他被宠坏了,没有人教他是好是坏。哪怕他本性不坏。可是他也一点都不介意为了她去杀人放火的。或者说只要她一句话,只要能让她高兴,他什么都会去干。
李廉不是你讨厌她,我才这么做的吗?
姜梨微怔了怔。对啊,不就是她不想脏了她自己的手,才借用李廉的手吗?那么这一刻她为什么不高兴啊?
难道是因为这时候李廉真的喜欢上她,全心全意地对她付出感情,他看她的眼神那么真诚吗?她心中竟生了一抹难言的愧疚。
本来是他靠近她是不怀好意,她也是抱着玩玩而已,无所谓的态度接受。可是……现在像是一边轻一边重的秤砣一样,李廉对她的感情像是重的那一边,剥除了她看着他这张脸对于师兄的感情之外,她对李廉的喜欢并不及李廉对她的多。
这样是不公平的。
她那道德感又在作祟了,没有道德的人根本不会被道德所束缚,但是她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自私的。
姜梨放软了嗓音,道。
姜梨让我看看。
李廉你别看了,好脏。
姜梨我一定要看,等我看过,才能处理尸体。
姜梨走了几步,到了尸体前掀开了那块白布。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句没有经历过处理的尸体的样貌是好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