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风楼。
屋子里的香炉燃着青烟。月见独自坐在窗台边看着书。
“攻心术?”
“对啊,对啊,宿主,这里面都是别的任务者攻略对象用过的套路和手段,可以给你提供参考的,就比如说单纯善良的小白兔×心狠手辣的疯批大灰狼,性格互补,是不是绝配?强娶豪夺最后达成he。疯批是可是攻略任务里很吃香的一类目光。任务积分很可观啊。”腐草道。
“但是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自由被剥夺,不能接触除了攻略目标之外的任何人。躯体被占有,精神变得麻木,变成被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破布娃娃吗?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月见合上了那本书,那本书竟然一下子奇异地就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她头靠着窗边,羽睫压住神色,跟着她就阖上了眸子,不太情愿去想那些回忆。
“我其实不理解,被伤害的人怎么能爱上伤害她的人?两个本来就处于不平等位置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天长地久的真情出现?”
“但是他们说这叫做救赎文学。”腐草道。
“什么是救赎?统子,我告诉你,一个有病的人,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变成正常人的。”
*
架是早上吵的,人是下午来的,没过几个时辰的可以工夫,或者说来罗织一把心里那口火气发泄出来,他就后悔了,眼巴巴地想要来和月见合好。
彼时。门没关,所以来罗织直接就进来了。
午后的晖光落在了月见身上,撒成了青绿色罗裙上的光晕,她靠在窗台边像是睡着了,那团花和梅花纹于裙裾上交错盛开,勾勒出秀色的弧度。
看见这美好沉静得如画卷一般的一幕,他心中拼命想要压下去的情绪一下子又如同潮水一般波涛汹涌地涨了起来。
看,他的阿月在光里,日光随着风拂动了她的几缕鬓发加诸于身,她好像也便成了光。他却站在门板边的阴影里。
阿月那么好,总有一天她会发现他的丑陋和肮脏,等到那一天到来,她就会憎恶他,抛弃他。这怎么能行?他真想把她从光里拖到黑暗里,陪他一起沉沦深渊。
可她腕上露出的金灿灿的镯子像是闪着光芒一样,那是他送给她的,她一直戴着,也许就是这一份光吸引着来罗织走了过去。
他抬起手撩了撩她的鬓发,那一张倩丽的容颜像是初日相照下盛开的芙蕖般,她忽睁开了眼来,那双直直盯着来罗织看的眸子里分明盈然潋滟得似水,偏偏无端流露出了一种疏离感,像是生长在雪巅上的姝色,遗世独立。
来罗织心中有种恐慌蓦然地扩大。他得到了阿月的人,好像也真正没得到她的心。
她愿意和他好的时候,就如糖霜般,让他沉溺其中,哪怕是一响贪欢的时候,她也能默许着他怎么厮磨,怎么胡来。
可是一冷战就变成这样了……好像她能轻轻松松地脱身事外,他的指节几乎暗暗地攥得发白。
不可以……不可以……
来罗织蹲在了月见面前,仰着头看着她,不禁生出无限贪念,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是想象不出来的温柔,甚至带着些许和正常人不一样的变态。
他勉强又生硬地效仿着正常人向她挤出一个笑容来,可那如同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鬼魅的一般怪笑若让旁人看了早要跑出三里地外了,可他又是小心翼翼地祈求着她的注目。
来罗织阿月,我吵醒你了?
月见来大人。你还来干什么?你不是嫌我管得太宽吗?
月见好了,我知道我要懂分寸,免得讨你的嫌不是?
她神情里添了些愠色,话里是阴阳的嘲讽。
可来罗织却暗暗地高兴了,至少她的模样不似方才那副清清冷冷的,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即。
来罗织不是这样,阿月,你要怎么样,我就依你的意思。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来罗织你叫我放人,我就已经让手下把那些人在今天之内都遣回家去,你看这样行不行?
月见半信半疑道。
月见当真?
来罗织我不对你说假话。
不说假话,但是也没说全。他可不会告诉她,那些能被放回的人都是被剜去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