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悬崖谷底,丛林茂密,遮天蔽日,甚至带出连吹过的风都带着些许阴凉之感。
一个少女倒在那里,气息奄奄,她孱弱的躯体像是败了花的枯枝,行将就木。
杨观媚,净云宗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杂役弟子。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着,垂在泥土上。
猩红的血从她的指尖不断滑落,布着细碎伤痕的手背上竟然有一种黑色纹络,好似枯萎的藤蔓缠绕着,直到吸干主人所有的生机为止。
她一双本该明亮的瞳仁混沌得厉害,流泪的双目渐渐失去焦距,一张清秀的脸庞灰白得就好像是被冰寒的霜雪侵袭得几乎生了锈的纯白的百合花一样。
她的魂魄一点点碎了,好像是断翼的飞鸟。
趋于,一动不动。
杨观媚的血,杨观媚的泪,意外地滴落在了一株状如莲的紫花上,晕染开了猩红,它就那么静静伫立着,极具灵气,空气里环着淡淡的花香。
可它似乎因为杨观媚的血泪也感染到了那种濒死的绝望和痛苦。
“赤心零落玉盏泪,寒映人面如鬼魅。”
“既然执念不去,你就甘愿默默无名地死在这里,变成一具骷髅?如果你愿意,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替你圆梦。”
杨观媚的残魂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那么点了点头应下。
她是愿意的。
花魄散入杨观媚的体内,接着她的尸身就是奇异地浮空而起,萦绕着一团紫色的光芒,身体上每寸的伤在渐渐愈合着。
少女缓缓睁开了眼帘,身子落了下来,脚尖徐徐点地。
分明还是那一副浑身狼狈,衣服上血渍未去,发丝凌乱的模样,但她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迥乎不同,恍如植在碧水边的蒹葭,洗尽铅华。
她眉心间却洇着一抹鲜红的胭脂痣,艳丽得如同以红梅的颜色相裁而成,炽热得像是燃烧起来的火焰,
“大道如青天,唯我不得出?”少女自言自语着,泄出骨子里透出来的三分孤傲,蔑然道,“呵。可笑。”
*
花魄,它,亦或者如今称作——杨观媚。
杨观媚回到了——“净云宗”。
她站在门前,两个威严的大石狮子立在那里,头顶的是“净云宗”的匾额,写得笔走龙蛇,气派非凡。
修仙宗门,素来是世人所仰望着的存在。因为不曾亲眼见过,所以将这里描绘成了一切美好幻想里的存在。
殊不知,人性的虚伪冷漠,自私自利,在这里从不曾断绝。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就是这里最好、最适用的法则。
她踏了进去。
杨观媚,与她这个名字给人截然不同的印象,实际上她这个人平时里怯弱又胆小,唯唯诺诺,不善言辞,话不多。
自幼是个孤儿,一个偶然的机会得以进入净云宗,但她天赋平平,不是修仙的料子,否则也不会沦落为杂役。
她对谁说话都是小小声的,安分守己,怕惹是生非。
谁都能使唤她,什么脏活累活都能丢给她。谁都能辱骂她,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