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观媚住的是和别的杂役女弟子一起睡的大通铺,位置在南边背光处,终年阴凉压抑得厉害。
“咯吱”一声。
门被她推开了。
“哟,这是谁啊。原来是那个小哑巴,没死外头还能爬回来……”
随着同为杂役弟子的师姐李琴的声音响起,一些委实算不得能有多好的回忆在杨观媚脑子里浮起。
[偏僻的角落里。
一群尖酸刻薄的脸庞围着处于弱势的杨观媚,她们那样高高在上,那样不可一世。对着杨观媚又掐又打,极尽羞辱。]
明明同为身份低微,被人呼来喝去的外门弟子……
好像她们只要再人为地拉踩出一个位置更低的,能像个小丑一样供她们几个取乐折辱,她们的地位就能变高了一样。
[“你胆子好大,居然敢偷师偷艺,偷偷修炼。”
在空气里被撕碎的旧纸,连少女一点点偷偷跑去看师兄们练功默记着的心血也化为乌有。
杨观媚被几个平时素来欺负她为乐的师姐压着肩膀,跪在地面上。
可她强忍着泪水,埋着头,还想去收敛拼凑起地面上的碎纸,手背被人狠狠地碾在鞋底下,连她整个人也是那样低入尘埃里。
“不过像你这种窝囊废,再怎么修炼也只是个不入流的杂役,麻雀变凤凰也是你能做梦的?你一辈子翻不了身!”]
几个面相刻薄的师姐围了过来,将杨观媚围住,房门被关上。
又是这样熟悉的画面,就是记忆里一次次的重复。
[回忆里。
一群弟子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个人从台阶上走下来,被围在中间的是首座弟子,张酸,天资非凡,年轻一辈里的青年才俊。
杨观媚穿着杂役弟子的衣服,埋头扫着院子里的枯叶,众人从她身边走过,谁都没留意到一个干杂活的弟子,那么平庸,那么不起眼。
突然。杨观媚被人捂住了口,拖进暗处。
师兄,不要走,救救我。救救我。
她想喊,但是喊不出来,那些许无力的挣扎怎么抵得过众师兄弟围在张酸身边夸耀的溢美之词,她只能见着张酸的身影越行越远。
趋于绝望。
又是她那几个师姐。她们一个个推搡着杨观媚,没几下就把她推到在地。
除却门派里出类拔萃者,如她们这样的杂役弟子根本没有接触到门派功法的路子,顶多也就是比普通人强些。
“狐媚子!你前几天和张酸师兄说话了是不是!刚刚还和张酸师兄近距离接触!”
“你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他是天骄之子,未来很可能做掌门,你是什么蝼蚁。”
“就你还想勾引他,你以为他前面帮得了一次,就帮得了你两次三次吗。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骤然,一桶冷水从杨观媚头顶灌下,浇了个透心凉。
几个师姐捏着鼻子,一副嫌弃的表情,仿佛连嗅到杨观媚身上的气息都令人作呕一样。
“脏死了。跟臭乞丐一样,浑身一股穷酸气,真该好好洗洗。”
我,再也不想被人欺负了。
杨观媚唇边忽然弯了弯,带出了几分反常和诡异,但是谁都不曾留心。
杨观媚几位师姐,先别动怒,我这里有件好东西孝敬你们。
“切。说出来笑掉大牙,你能有什么上得台面的好东西?”
“拿不出来怎么办,那就快点扒了衣服,趴在地上学小狗叫,不爬够十圈不许停,哈哈……”
她低着眼帘,目光晦暗,如暮色笼罩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