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两壶茶!”几个男子走入茶摊内,几人身着粗布麻衣,腰上别着一把刀,像是武夫。待茶摊老板将茶端上来后,几人直接将茶倒入碗中。
“大哥,我们真要去那灵国?我可听说最近那里战事连连,就在那千湖岭上简直是尸横遍野!虽然这趟赚得多,可是恐会丢了性命!”其中一男子对着那满脸胡碴的中年男子道,语气中畏惧掺杂着担忧。
“哼!一个大男人怕这怕那的,你若是不敢,便早早的打道回府,没人拦着你!”那中年男子声音雄厚,颇有威严。
“不不,大哥,小弟家中老母还等着那救命钱,我去,我去。”男子瞬间转变了态度,恭敬讨好道。见他碗中的茶水已见了底,连忙为其将茶水倒满,脸上始终在赔笑。
祁墨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心中细细盘算起来。忽的,一阵狂风卷过,地上落叶尽数卷起,一并吹向茶摊方向,茶摊内的人下意识的偏头抬手掩面,以此尽量遮挡被风带来的尘土落叶。
狂风过后,桌面上多了些落叶。抬眼看去,楚南霜的茶杯中落入了一片树叶,毫无表情的她在此时眉头微蹙,眼中也有了几分厌烦嫌弃,她将茶杯推向一边,又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倒入茶水,慢慢喝了起来。
祁墨收回视线,看向自己杯中,暗自窃喜起来;还好我杯中没落入叶子。她拿起茶杯,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祁墨用手在桌上轻敲几下,成功吸引了楚南霜的视线。她道:“喝好了吗?”
楚南霜眉头一挑,道:“这么急?这才坐了多久。”
“你若还想坐就自己在这儿坐吧,我可没法等你,我的事可马虎不得!”说完从腰间取下水囊,走向茶摊老板言语了几句,随后他就将水囊灌满了水,祁墨接过后将钱递了过去。
随即走向了马儿,松开了绑着的缰绳,轻盈的跃上马背,“楚南霜,你真不走?”
“你先走,我追的上。”
这么好的机会,我定得快马加鞭让你追不上才是!想到自己要摆脱她后心中是难掩的欣喜。
“怎么还愣着?噢~难道是舍不得我?”楚南霜没征兆般的戏谑起来。
祁墨闻言不禁嘴角一抽。这人就这么爱开我玩笑?平时见她和别人谈话也不这样啊。“呵呵,这莫须有的玩笑话往后还是别说了。”
言罢,马蹄声响起,同时尘土也被马儿的动作扬了起来,直至马蹄声渐远,楚南霜才将视线收了回来,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苦笑。
祁墨没日没夜的赶路,待她抬头看见寻渊城三个字时,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几日来积攒的疲惫感如浪涛般汹涌的袭卷全身,她向后看了一眼,没看见楚南霜的身影,其实这一路来她都没看到过她,应该是甩掉了。
“来者何人!”城门上的将士高喊道。
祁墨带着疲惫的声音高呼道:“本将奉皇命前来赴任将军一职!”她将腰间令牌取下高举。
那将士俯身端详起来,片刻,脸上显出慌忙之色,高声吩咐道:“快!快开城门请将军进来!”随即他和几名将士将城门打开。
祁墨从马上下来,牵着马匹走向城门,没走几步,一名将士前来接过缰绳,“将军,我来牵就好。”
“将军,属下是副将莫远,自从接到圣命,军中的将士们都盼着您早日到来。”
“是吗,那还好我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几人一路走到了主营帐内,“将军一路劳顿,可要先歇息歇息?”
祁墨环顾四周,比起一般的军营将士数量,这营中将士着实少了些,“晚点再休息,你跟我说说现在军中情况和敌军情况吧。”
“将军,正如您看到的,军中情况并不乐观,之前还有两万将士,但经过几个月的战事后,现在……只剩五千了。”莫远脸上露出难色。
“那敌军呢?”祁墨道。
“尚有一万二左右,敌军为首的将军是个好战之人,十分阴险狡诈,我军将士大多都是中了他的陷阱,前不久我们侥幸射中了他,那箭上淬了剧毒,所以这几日他们安分了下来。”
“还有,将军,我们现在急需一名医师,营中尚有多名伤员还需诊治。”
祁墨了解情况后瞬间感到头疼起来。这是打仗?就这么点兵怎么打?!皇上也不派兵过来,简直是孤军奋战。
她心中默叹一声,“医师的事不用担心,我认识个神医,不是什么大事,趁着敌军这几天安分,我得好好制定下作战方略,这几日你带着他们奋力训练,万不可懈怠,辛苦你们了。”
“是,属下告退!”莫远拱手道,随后和另外的两位将士离去。
祁墨掀开营帐门帘正准备进去,转念一想,还是先去吩咐一下楚南霜的事,于是转身走到城门前对守门将士吩咐道:“等会儿要是有个年轻女子前来并自称是楚南霜的话,就放她进来,她是此次的军中医师。”
“是,将军!”
回到主营帐中,坐在靠椅上就不想动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四肢乏力,此时的祁墨只想好好睡一觉,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但还是强撑着睡意拿起毛笔,在宣纸上起草了一份作战方略。
约莫两刻钟后,她拿起自己所作的作战图,看了片刻,不禁失笑起来,“这毛笔果然还是用不惯,这画得也怪抽象的,怕是除了我自己,其他人都看不懂。”
此时帐外传来金属甲胄因紧促的脚步声而锵锵作响的动静,随后一名将士进入营帐内,拱手行礼道:“将军,您说的那位楚南霜,楚医师到了,只是……”此将士面露难色,一副话到嘴边说不出的样子。
“只是什么?”祁墨听着他的一番言辞,让她很是疑惑,能有什么事这么难以启齿?
此将士的脸却突然泛起了红,他看起来也就十七岁左右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还有着未消散的些许稚气,支支吾吾道:“将军,您,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祁墨见状只好起身,道:“那走吧。”正欲往帐外走去,又被那将士拦了下来。
“将军,外面风大,把披风系上吧。”
“行。”祁墨又转身将披风拿上,但并未系上,因为她猜测到这披风可能是借她之手给另一人系上。毕竟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能因为什么事而脸红,还带着些许羞涩之意。
两人到了城门,那楚南霜虚弱的靠在门边,胸部右上方处被血浸湿了一片,她捂在伤口处的手也沾满了血,指缝处还在缓缓往外流血,脸色很差,唇色也有些泛白。
而她的肩部处的衣衫有着好大一个口子,不知是被刀割开的还是被撕扯开的,肩膀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
楚南霜抬头看向祁墨,眼眶泛红,她摇摇晃晃的走向祁墨,而周围的其他将士纷纷别过视线,看往别处。
祁墨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伤成了这样,但当务之急还是将她带回营中安顿。祁墨快步走上前将披风为她系上,随即扶起她。
“怎么伤的?”
“路遇悍匪,要不是得人相救,我是来不了此处了。”
悍匪?我这一路倒是没遇到,她伤成这样,看来确实不会武,毕竟也没必要为了骗我,牺牲这么大吧。
“那救你的人救完就走了?”
“是……”
祁墨随即感到身前一沉,楚南霜倒在了她的怀中。此时的她犯了难,抱也不是,不抱也不行,整个营中就她一人身为女子,而这个时代的女子又极为重清誉。
唉,相识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莫远,你去寻一名大夫过来为她诊治,我先将她抱回营帐。”随即将人打横抱起往营中走去。
“是,属下这就去!”这附近镇上的医师都不愿来营中治病,此次能不能遇到愿意来的大夫就只能看运气了。
祁墨进入营帐内,将人放在床榻上,她看着昏睡过去的楚南霜,视线移到伤口处,“这么多血,再流下去会失血过多的,还是先给她止血。”起身出去找了一个药箱回来。
祁墨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叠纱布覆在她的伤口处,用力按住,榻上之人疼的发出闷哼声,面目狰狞了一瞬,按在伤口处的手也随之颤了一下。
“将军,大夫请来了。”一名中年女子从莫远身后走了出来,走过来时带着淡淡的草药香,“还请将军在一旁候着,我这就为她诊治。”
“好。”祁墨起身站在一旁,见大夫瞧了一下伤口,随即伸手为她解开衣襟,祁墨慌忙转过身去,走远了几步,转身时不经意瞥见莫远还杵在那儿。
祁墨眉头蹙起走向莫远,低语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没看见大夫在为她解开衣襟治疗?你觉得你在这合适吗?”
“不,不合适,属下只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子,一时之间看得入了神,属下知错!”祁墨虽然是个女将军,但怎么说也是营中之首,面对她的一番严肃问话,莫远也是不免心生敬畏。
“那还不快些离去,若有下次,可就不只是不痛不痒的口头教育了。”祁墨一旦冷下脸来,就会让人感到压迫感,那身上无形的冷冽气息不禁让人打起寒颤。
“是,多谢将军!”随即莫远匆忙的离去营帐。
“啊……”
身后的榻上之人传来痛呼声。“劳烦将军端一盆温水过来为她擦擦汗。”大夫平淡的声音响起。
祁墨立即回应:“好,我马上去。”
待祁墨离去,榻上之人醒来,那大夫的神色瞬间转换,就像是看向一个熟识之人,开口却是责怪起来,“公主,您这次真是胡来,若您出了什么事,那……”
不待人把话说完,楚南霜则出言打断,“好了,别说了,我知她是心软之人,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那大夫不再说话,毕竟她只是一介臣子,断不能左右公主的意愿。她低着头将缝合好的伤口仔细包扎起来,动作很是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