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三张年轻的面庞。他们谈论着儿时在莲花坞的趣事，说着说着，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夜风拂过河面，带着水汽和隐约的莲花香，仿佛从遥远的莲花坞飘来。

第十日清晨，当熟悉的莲香越来越浓时，三人都站到了船头。薄雾中，莲花坞的轮廓渐渐清晰。然而，当船只靠岸时，他们看到的却不是记忆中那个繁华的码头——木制的栈桥断裂了几处，岸边的莲花大多枯萎，只剩下零星的几朵在风中瑟瑟发抖。

"怎么会......"魏无羡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第一个跳下船，却因为动作太急差点摔倒。江澄紧随其后，脚步却越来越慢，最后几乎是一步步挪向宗门的方向。

昔日光鲜亮丽的宗门，此刻满目疮痍。朱红色的大门褪了色，上面还有刀剑劈砍的痕迹；围墙上的琉璃瓦碎了大半，露出里面斑驳的灰砖；院中的莲花池淤塞了，浑浊的水面上飘着枯死的莲叶。

最刺眼的是大门上的牌匾——那块镌刻着"莲花坞"三个鎏金大字的楠木牌匾，被人粗暴地拆了下来，随意扔在尘土里。牌匾上满是脚印和划痕，金漆剥落，边缘还缺了一角，像是被人用利器生生劈开的。

江澄的脚步猛地停住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魏无羡下意识要去捡牌匾，却被江澄一把拦住。

"我来。"江澄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缓缓蹲下身，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牌匾上的伤痕，每一道都像是划在他心上。他脱下外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牌匾上的尘土，连最细小的缝隙都不放过。

魏无羡和苏沅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江澄将擦净的牌匾重新挂上门楣。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那三个历经沧桑的大字上，竟依稀可见昔日的荣光。

"进去吧。"江澄深吸一口气，率先迈过门槛。他的背影挺得笔直，仿佛要用自己的脊梁撑起这座倾颓的宗门。魏无羡和苏沅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

院内杂草丛生，几株老树被拦腰砍断，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议事厅的门歪斜地挂着，里面空空荡荡，连桌椅都不见了踪影。江澄的脚步声在空寂的院落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回忆的碎片上。

他们来到后院，这里的情况稍好一些。江澄的房门竟然还完好无损，推开门，里面的摆设一如往昔，只是落满了灰尘。书案上还摊着一本未读完的剑谱，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继续研读。

魏无羡突然笑了一声，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看来温狗也知道这是江宗主的房间，不敢乱动啊。"他试图活跃气氛，却见江澄站在窗前，背影僵硬。

窗外，一株瘦弱的莲花在残破的瓦砾间倔强地开着，粉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江澄久久地望着那朵莲花，眼中的情绪翻涌如潮。

苏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墨色发簪在阴影中微微发亮，像是在传递无声的支持。江澄深吸一口气，转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坚毅。

"收拾一下，"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果断，"从今天起，莲花坞要重新翻修。"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三个年轻人的身上。院中那朵孤独的莲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见证着一个新的开始。远处，被重新挂上的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莲花坞"三个字虽然伤痕累累，却依然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