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把这药喝了。”谢菱将手中端着的药碗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随后俯身将任辛扶起来靠在了床头。
看着对方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谢菱不禁调侃道:“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药了。”
任辛无语地睨了她一眼:“如果你费了这么一番功夫是为了现在毒死我,那也我确实无话可说。”
好吧,是自己犯蠢了。谢菱有些尴尬地偏了偏头,暗道是不是这几年活得太自在了,所以智商降低了不少。
“对了,你打算之后怎么办?”无视了刚刚那一幕,谢菱问起了正事。
“怎么,你不打算送佛送到西了?”经过了那惊险的逃生之路,一向不愿意信任他人的任辛,此刻难得地对眼前的谢菱,多了几分想要继续了解一二的心思。或许,她会拥有人生中第一个朋友也说不定。
但是很快,任辛就后悔了。
她冷着一张脸,目光不善地看着在几位俊俏公子包围中如鱼得水的谢菱。自己伤势大好,本来想要直接去安都看看鹫儿的,可是眼前这人,非得说要放松下。结果非得在青城停了下来,说是慕名去趟城里最为著名的公子馆——南风楼。
顾名思义,里面全是些落入风尘的男子,一般接待的都是些偏好男风的男子,当然也有少数乔装打扮的女子。可是如谢菱这般毫无顾忌进来的女子,恐怕还是头一遭。
“我说,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听到好友咬牙切齿的声音,谢菱不以为意地懒懒伸了个腰。如今她这模样,到有了几分曾经在军中混不吝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老军痞在世。
事实上,这地方对她来说,也是个新奇的地儿。
以前她倒是偷偷进过青楼,可是好奇已久的南风楼,这还是几辈子来第一次。本来以为这里的男子都是些脂粉味重的,没想到,也有俊俏却不失阳刚之气的。看来,这世道的人,玩儿得还挺花的。
“行了,知道你惦记那宝贝徒弟,这就走,成吧。”
身边几位公子听到这话,面上有几分不舍。自进了这地方,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看向他们时,眼中也没有丝毫的鄙夷,目光清澈得让他们恍惚以为,自己还是那无忧无虑的清白少年。
“好了,知道你们不舍,这些拿着,有机会了,就出去好好找个营生过下半辈子。”将手头的一打银票分别塞给了几人,谢菱笑着摆摆手同任辛离去。
此时夜已深了,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任辛骑着马走在前面,目光却一直落在谢菱身上。
“做什么这么看着我?”谢菱双手背在脑后,仅用双腿控制着身下的骏马。
“你看他们的眼神,似乎和看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谢菱闻言笑了:“都是人,就算是他们靠的是美色和伏低做小生存,那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讨口饭吃,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的。真要论起来,这些别人眼里不入流的人,在心理承受能力上,可也比绝大部分人强多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对着一只只癞蛤蟆下得去嘴的。”
任辛嘴角轻扬:“你倒是看得透彻。”谢菱说的没错,那些身份之类的东西,将很多不是人的东西装扮成了人的样子,比起这些坦坦荡荡靠自己挣钱的风尘之人比起来,可是肮脏得多了。
自己或许,应该让鹫儿同这家伙多待一段时间,如此也能让他对自己的出身,不再那么介意。
可是当几日后任辛敲响自家徒弟宅子的大门时,从前那个总是兴冲冲跑来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她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但很快又隐去了。
倚靠在一旁的谢菱将对方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喟然:这副担忧的神情,哪还有那冷酷刺客的半分风采。
“行了,你大概也要回宫去保护你的娘娘了,我呢,就不奉陪了。”虽然挺欣赏这人,也认可这位好友,可是谢菱并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毕竟任辛的身份太特殊了。
“你打算去哪儿?”
“就在安国境内四处逛逛,你若是想我了,就给我留记号,看到后我会自己找过来的。”谢菱没什么想要郑重告别的心思,就那么背着手离去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任辛有一瞬间不舍,但还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三月后,浑身是伤的任辛躲入了前往大梧的商船。而早在被安帝以刺杀皇后罪名抓捕入狱前,她就在安都内留下了记号和密信,想必到时候听到自己被烧死的消息,谢菱定然会赶来。
“阿菱,此劫我已难逃,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唯有鹫儿,还望你帮忙多照顾一二。”谢菱死死捏着手里的信件,根本不相信任辛会就此葬身火海。
“好,该死的家伙,你这是算准了我不会不接是吧。等再见到你,我一定好好跟你算一笔账。”看着眼前已成为灰烬的安都天牢,谢菱恨恨地瞪了一眼。
就在转身那一瞬,她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闪身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