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这样公冶寂无护着黎苏苏上路了,送她回家。那个孟公子先行一步离开了,他才不去给人做护卫呢。
所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公冶寂无幽默风趣,见解不凡,谈吐得体,黎苏苏很喜欢与他谈心,谈江湖见闻。比她在深宫里,总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日子轻松惬意多了。
有时候黎苏苏会产生这样一个念头,如果以后,能一直与他闯荡江湖,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该有多好。
她再是受宠,但是公主的命运早就注定,要么是外嫁和亲,要么是嫁给皇帝手下得力的臣子,用来笼络臣下。
这两个选择,她都不喜欢。她更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她这次出来,就是因为皇帝开始给她挑选驸马人选了。
她不想和大多数公主一样,选择屈从于这样的命运,她要为自己博上一博。可惜,他只是一个江湖游侠,是个平民,父皇不会同意的。
一旦回宫,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可能就会消失不见了吧。
看到她眉宇间的愁绪,公冶寂无心里在想,她在烦恼什么呢。像她这样出身的人,应该衣食无忧的,那就只有姻缘了吧。
她会喜欢自己吗?公冶寂无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看来自己的确是对她动心了。只不过,人家的心思,他还不知道呢。
对于她,他似乎只知道一个名字,知道她出身富贵。其他的,却是一无所知,她也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就连那个名字,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只是一个化名。
其实,认真想起来,他们相识的时间也只有一段时间而已。
黎苏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到他微皱着眉头,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于是,两人一时间静默无言,安静了下来。黎苏苏并不想回宫,而且她还没有告诉公冶寂无她的身份。
如果他知道她的身份,会不会就此疏远她呢。毕竟江湖中人,大部分都是不愿意与朝廷皇室的人有过多接触的。
这一日,他们停下来休息的地方,附近有一条河,黎苏苏刚才看过,还算清澈,她也要沐浴了。她好几日没有洗过身子了,黎苏苏觉得再不洗的话,身上就该有味了。
可是,他们选的这条路,很难找到客栈之类的地方。在野外,她是没办法用木桶热水沐浴的。只能将就在河里洗个冷水澡了,等后面有城镇了再好好洗个热水澡。
于是,黎苏苏拿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用来待会换上。她让公冶寂无守在附近,不许人靠近河边。其实,公冶寂无有点不习惯,他就站在距离河岸几步远的地方。习武之人听力也敏锐,也就是说,她在河里沐浴的声音,他是听得到的。
这就让他有点尴尬和不知所措了,可是,一个女子在这种地方沐浴,总要有人看着,不然被其他误入此地的人看到了就不得了了。要是同为女子还好,如果是男子,会损及苏儿的清誉。
所以,他只能守在这里,背对着河水中的她。黎苏苏反而比他还自在一些,她知道,他是不会偷看自己的。有他守着,自己可以安心沐浴了。
于是,一个站在河边,背对着河水;一个站在河水较浅的地方,开始洗身子了。那水洒在身上的声音,还有她偶尔发出的声音,让公冶寂无心里燥热了起来。
看不到,光听声音就足以让他想入非非,脑海中,想象出了那些画面,让他浑身燥热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是,他控制不住。
正当他如此煎熬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惊呼声,是苏儿。她怎么了,公冶寂无听到她的惊呼声,下意识忘却了所有,转过身去,然后看到了她。
原来刚才,黎苏苏在擦洗身子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就往河水里栽去。她虽然会水,只是,突然间身子失去平衡,她惊慌之下忘了这一点。
于是,她一头往河里栽去,公冶寂无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幕。他立即飞身过来,抓住了黎苏苏的手,将她带出了河,来到了岸边。
两人四目相对时,黎苏苏先一步反应过来了。她连忙将人推开,转过身去,她现在这个样子,居然被他看到了。
她虽然穿着一身薄薄的内裙,可是,被水浸湿后,身躯若隐若现,比不穿还撩人。刚才,他还抱着自己,她羞得不行,小脸热的就要冒烟了。
黎苏苏明白,他刚才此举是在救自己,情急之下所为,没有恶意的。可是,她被他看到了身子,也是事实,不是吗?她的沉默是因为害羞,他的沉默是因为不知所措。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她遇险,他本能地出手救人,事后才发现,她刚才在沐浴,身上衣服……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公冶寂无也是慌乱无措了起来。
他咽了下口水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苏儿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黎苏苏双手抱着自己,此刻正觉得有点冷,便听到了他认错的话。其实,她也没有怪他,刚才要不是他救她,她栽进水里非得呛几口水不可。
她刚才的沉默只是因为害羞而已,“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正当她想说,让他去拿那一身干净的衣服时,突然她看到另一边有其他人出现。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男子,正在看着她。黎苏苏大惊失色,再次尖叫一声,公冶寂无快速转过身来看她,下一刻,她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拉住他的手臂,让两个人快速调换了位置,让公冶寂无挡在她的面前,而她还是躲在他的怀里。“有人在看我,是个男人。”
黎苏苏的话,让公冶寂无立即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正面向他们这里。
那个男人刚才在偷看苏儿,公冶寂无心里的怒火燃烧了起来。只是现在,明显不是过去找人算账的好时机。公冶寂无只能先掩护着苏儿,拿到衣服,让她在他身后赶紧换好衣服。
黎苏苏又羞又恼,手脚飞快地换好了衣服。其实就是把干净的衣服直接往湿衣服上套而已,等她勉强穿好了,公冶寂无立即朝那边掠去,可惜已经晚了。那个男人早就跑了很远了,没有了踪影。
公冶寂无回来说明情况的时候,黎苏苏早就预料到了。她现在看到公冶寂无,心里的羞涩就压不下去。刚才,他不止是看到了,而且她惊慌之下还扑进了人家怀里抱住了他。
此刻回过神来的她,羞得抬不起头来,也不敢看他。
公冶寂无有点尴尬地咳嗽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会之后,公冶寂无才轻声说了一句,“苏儿姑娘,对不住了,我刚才……冒犯了。”
黎苏苏怎么可能怪他,只是害羞而已。“没关系,你刚才是在帮我,你没有冒犯我。是我要谢谢你,刚才两次帮了我。”
两人看到彼此,还是略有尴尬,有点不自在。不过,公冶寂无在河边生火之后,黎苏苏还是坐了过去。她现在外面是干净的衣服,贴身穿的却是湿透了的衣裙,不由觉得有点冷。
可是现在也不适合换衣服啊,她只能坐在火边烤烤火了。“公冶少侠,我……”
“你唤我寂无就好。”他不想让她与自己那样生疏,所以他如此提议,黎苏苏也听从了他的遇见。
“好,寂无,刚才多谢你了。”黎苏苏顺从他的意思,唤了一声寂无。
公冶寂无满意了,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苏儿姑娘,不用客气的。我说过,要保护你,回家的。”
“你既然让我唤你的名字,你自己呢,还称呼我为姑娘。”黎苏苏对此不太满意,所以出演调侃他。
“好,我唤你苏儿可好?”她一迎上他的目光,就看到了那双眸子里的温柔浅笑与宠溺纵容之色,不由得心神一震。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从此,她开始唤她为苏儿了。两人从那一日开始,关系亲近了许多。其实他们彼此已经明了对方的心意,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后来有一日,他们在星空下,一起烤兔肉的时候,开始谈心。本来只是说一些寻常的话,后来慢慢说起了他的身世家境。
是公冶寂无自己想要告诉她的,他的出身与过往。他的父母也是游侠,以伸张正义为己任,难免得罪了一些人。本来他们一家人过的很幸福,突然有一日仇家上门,他父母不敌仇家。
为了保住他,他爹选择留下拖住仇家,让他娘带着他赶快离开。他父母联手都赢不了仇家,更别说后来只有他爹一个人了。他爹死在了仇家手上,他和他娘还是被仇家要追上来了。
他娘也是为了保护他,明知不敌,还是不畏生死冲上去拖住仇家,让他赶快跑。那个时候他还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着娘的话,一边哭一边往前跑。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最终力竭摔倒在地上,可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仇家已经在他后面了。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也好,他那个时候想,他死了,就可以一家团圆了。
他不怕死,凶狠地盯着仇家,仇家剑上全是他爹娘的血。后来是他的师父出现救下他,也是他师父教了他这一身武功。才有现在的他,听公冶寂无简单讲完自己的身世,黎苏苏不禁同情他的遭遇。
“那你的仇家呢?”
“我学成武功后,自己亲手报仇了。”公冶寂无说的云淡风轻,好像混不在意似的。可是,他握紧的拳头,出卖了他。
黎苏苏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你已经替爹娘报了仇,只要你好好活着,你爹娘也会觉得安慰了。他们最后的心愿肯定是希望你好好活着,所以,你要活的开心快乐,他们才能欣慰。”
“我知道,苏儿,在这世上,我没有亲人了。除了几个朋友,也就是你了。我的身世过往,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除了你。”他的目光缓缓温柔深邃了起来,好像要把人吸到里面去。
黎苏苏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又凑近了一些,“你为何只告诉我一个人?”
“你不明白吗?”他温柔反问与她,伸手把她落下的一缕青丝缠绕在了自己手上。
黎苏苏自然明白,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有他来说嘛。看到她局促的模样,公冶寂无终于说了出来。
“苏儿,我喜欢你,你感觉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