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然眼底映着十六岁的宁糖糖,像映着一簇极盛又极冷的焰火。
她今日只穿素青窄袖长衫,衣料被风压出凌厉线条,却掩不住身形初成的玲珑。
腰束一指宽的银纹带,勒得纤腰仿佛一折就断,又在衣摆处陡然放开,像雪岭上骤然倾泻的瀑。
领口微敞,锁骨凹陷处盛着一线薄光,仿佛再低一寸便能溺毙所有窥视。
最摄人的是那张脸。
肤色被北境雪色打磨得近乎透明,底下却透出极淡的血色,像白瓷里洇了一瓣桃花。
眉色并不浓,却斜飞入鬓,带着未经世事的锋利;长睫覆下时,在眼下扫出两弯鸦青,衬得瞳仁愈发粉亮——粉得能映出人心底的暗涌。
唇色本是丹朱,今日却因惊吓显出一点苍白,反倒添了易碎的艳。
徐天然想起宫中最矜贵的那株“月下美人”,花开一瞬,香断人肠——宁糖糖便是活的那株花。
她抬眸看向自己时,眼尾带着天然的暖意,但瞳孔里却格外冷然,像冰湖上裂开的细缝,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足以吞噬人的漩涡。
可当她垂眸一笑,那冷意又倏地收拢,露出十六岁少女特有的柔软弧度——像雪夜里骤然亮起的灯,让人想伸手去护,又怕灯火被掌风扑灭。
徐天然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他见过的美人不少,可没有一个能把“锋利”与“脆弱”糅得如此惊心动魄——仿佛只要再靠近一步,就会被那冰刃般的艳色割伤,却又甘愿冒死一试。
如此容色,若能锁在东宫,才不枉它惊世一回。
她颈侧那截“明心锁”在光下泛着幽金,只要魂力一动,锁链便能勒碎她的魂核,也能瞬间绞杀她三丈之内的活物。
徐天然自信,就算宁糖糖再聪颖,也翻不出她的掌心。
绝世容色,宗门权重,再加上一条随时可取的性命开关——世间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太子妃吗?
从头到脚,从骨到血。
她都是他的!
哪怕用锁链,也要把她锁在东宫的四季里,任花谢花开,只为他徐天然一人盛放。
徐天然遣散了随侍。
他负手立在白玉阶前,微弯了腰,语气带着刻意放软的柔和:
“糖糖,北山枫叶正盛。孤已命人铺了暖席,备了雪酿,只你我二人,可愿同游?”
语调轻得像一片飘落的枫叶,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宁糖糖抬眼,雪色日光映在她脸上,冷意却从瞳仁里透出来。
她退后半步,袖口掩住腕间那截被冰系魂力暂时冻住的明心锁,声音干脆利落:
“多谢殿下美意,商会今日账册如山,糖糖无暇赏叶。”
回绝得干脆,连一丝拐弯的余地都没留。
徐天然挑眉,眼底掠过一抹意外,旋即又化作兴味。
他看着小姑娘微微扬起的下颌——像一柄出鞘未完全的细剑,锋利又倔强,竟让他想起幼时养过的那只雪狐:越是冷傲,越让人想拢进怀里。
“忙?”他低笑一声,故意拖长了音,“那孤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