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卷起宁糖糖披风的一角,也卷起她脑海里的千重浪。
她先画一条最简洁的权力线:
皇帝——太子——其他皇子——臣工——百姓。
这条线里,唯一能直接斩断太子根骨的,只有皇帝本人。
于是,她在心里翻开“历史”这本旧账:
原世界的秦,扶苏被一纸假诏赐死;
隋,杨勇被杨广构陷;
唐朝更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清,著名的当了四十年的太子胤礽。
桩桩件件历史告诉我们,没有几个太子能顺顺当当走到最后。
原因归纳起来无非两句:
“功高震主”与“父疑子逼”。
前者触皇帝之忌,后者触皇帝之惧。
只要让皇帝同时生出“忌”与“惧”,徐天然这个太子就必坠深渊。
忌,从“功”入手——
徐天然主持《云绒增产令》,国库岁入陡增三成,民间却饿殍遍野。
宁糖糖要做的,只是把“功绩”翻译成“祸根”:
让皇帝看见“云绒税”背后的粮价飞涨、饥民北迁,看见太子在民间的“救世主”形象。
把太子私库的账本、粮商的密约、边军将领的效忠信,悄悄塞进御案上,让皇帝看到。
忌,便生。
惧,从“逼”入手——
太子手握飞舟航线、魂导师军团,又暗中与粮商、布商结成金权同盟。
宁糖糖只需让皇帝听见另一种声音:
飞舟可运粮,也可运兵;明心锁能锁人,同样也能锁皇帝。
太子在赈灾、在练兵、在“为民请命”,声望日隆,已有人私下呼“小陛下”。
惧,便会生长。
忌与惧一旦交汇,在满意太子的皇帝都会亲手举起那把屠刀——
因为历史上,所有父亲在“威胁”面前,都宁可错杀,也不留后患。
她抬眼望向帝都方向,唇角勾起极冷的弧度。
宁糖糖摊开一张“帝王关系图”。
最顶端只写了一个名字:徐皇。
往下,用朱砂红线拉出三条支流——
皇后、贵妃、近侍太监;
内阁次辅、御前带刀、皇城密探头子。
这些人,才是能夜夜贴近龙榻、日日掠过御案的真正“枕边风”。
皇后是徐天然的母亲,自然不会帮忙对付徐天然。
所以宁糖糖把目标放在了贵妃身上。
这位贵妃爱财,更爱独一份的奢华。
宁糖糖没有直接去见贵妃。
她先让手下把一只极小的“香囊”送进贵妃的寝殿——
不是香料,而是香囊里缝着的一枚“夜明珠”。
珠子上刻着极细的纹路,像月影,又像水波,
在夜里会渗出浅金色的光,像一截极薄的黎明。
珠子本身不值钱,值钱的是纹路——那是三百年前某位“月神匠”的孤品,
据说全大陆只剩两枚,一枚在日月皇库,一枚下落不明。
如今“下落不明”的那一枚,就在这香囊上。
贵妃只看了那珠子一眼,指尖便舍不得挪开。
她可是讨好皇帝很久,在得以看到过藏在皇帝私库的那枚夜明珠!
这色泽,这手感,这形状,当真是分毫不差!
贵妃盘核桃一样盘了好久,恋恋不舍的装进自己的钱夹子里。
“这是谁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