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寂声重新站在云深不知处的长廊时,心中突然释怀。
十岁时,为她治疗心疾的医师断言,她活不过十六岁,所幸如今,她在十六岁之前,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了,纵然对方不识。
蓝忘机“你母亲,是燕阙?”
身后传来一贯清冷的声音,只是这回,似乎多了些别的情绪。
燕寂声转身,行礼。
燕寂声“是。”
那一句,很像,蓝忘机终究没有说出口。
蓝忘机“你多大了。”
燕寂声“十五周岁。”
燕寂声“昨日……”
是她的生日。
自十岁起,她便不再过生日了,她不喜欢身边人为她担忧她离十六岁还有几年,如此两三年,所有人,以至于她自己,都对她岁数有些模糊,总要想一想才知道。
蓝忘机十五年……
他们分别已经这么久了。
那夜之后,他原本是想回去准备,等射日之征结束便去提亲,但此后他多次前去明月松间照,均被拒之门外,后来云深不知处就收到了燕阙和燕濯的婚柬。
蓝曦臣将请柬拒了,只遣人送去贺礼。
是他偷偷的去了明月松间照,满目的红,煞是好看。
燕寂声“含光君,若无他事,弟子,先行离去了。”
燕寂声回到房间收拾东西,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推门而入。
燕寂声“你是?”
薛洋“小兔崽子。”
燕寂声!?
燕寂声“薛叔,你什么时候遮遮掩掩的了。”
戴着面具,手套,佩剑绑着剑套,难得的穿上了姑蔑燕氏的家袍。
薛洋“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薛洋“来这一趟乐意了?”
薛洋“蓝忘机他认你吗?”
燕寂声摇摇头。
薛洋倒来了火气,把降灾往肩上一抗,似乎有要立马去找蓝忘机理论的气势。
薛洋“他还敢不认?”
燕寂声“是我不认。”
燕寂声“我不喜欢云深不知处,认了亲爹又能有什么用,过去十几年,我与含光君未有一丝父女情谊,往后我的寿数,也不知有多久,所以我还是更喜欢在明月松间照,想睡到几时起便几时起,不用遵守烦人的家规,没事就找薛叔你学学画符,去找师兄师姐们玩,何必在这里受苦。”
薛洋“自己找罪受。”
燕寂声笑着蹭到薛洋身边,讨好道。
燕寂声“多谢薛叔放我出来。”
燕寂声“以后不找罪受了,只是经此一遭,我觉得我该多四处走走。”
燕寂声“这次听学时日虽短,但我算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薛洋“谁?”
燕寂声“兰陵金氏,金凌。”
薛洋……
薛洋“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
当天晚上,金光瑶就收到了薛洋的警告,让他管管他侄子,别四处招惹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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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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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距离姑苏蓝氏听学已有两月余。
燕阙同燕濯回了明月松间照。
她见到了现在的名义上的父亲,老态龙钟,死气沉沉,已经完全被架空了。
燕濯为她准备了房间,侍女婆子,每日溜溜弯看看花,吃吃喝喝,偶尔请个戏班子回来听曲,宗务不用她操心,事情不用她处理。
燕阙“所以我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她问燕濯。
燕无恙“享乐。”
燕阙“那你带我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燕无恙“让你享乐。”
燕阙沉思几秒。
燕阙“你确定不曾认错人?”
燕无恙“不曾。”
燕阙“我以前是救过你的命吗?”
燕濯望着窗外的桃树,目光似是落在多年前他们初遇时。
燕无恙“你救了两个我。”
知遇之恩与救命之恩,此生难偿。
燕无恙“最近岐山温氏气焰越发嚣张,你若无事,莫要随意外出了。”
燕濯走后,燕阙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床上。
燕阙“真没想到长大之后居然还能吃小时候的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