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离镯

拾级而上时，木质楼梯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李莲花单手拎着衣摆，望着烛灯那道银发素衣的身影，眉梢染上三分笑意：“老神仙今夜好雅兴，竟舍得点灯等人？”

应渊静坐灯下，他低首敛眉，怀中紧抱着个旧木盆，盆中一只小龟四脚朝天，正徒劳地划动着短腿。

见应渊并未理他，李莲花蹑足近前，烛光映照下才看清这般景象。

应渊长睫低垂，在眼下投落浅浅阴翳，唇角还噙着丝未散的笑意——分明是抱着木盆等人，却不慎坠入了梦乡。

“噗...”李莲花急忙以袖掩唇，却掩不住眼尾漾开的笑纹。他轻手轻脚接过木盆，指尖触及应渊微凉的腕骨时，心头蓦地一软。

俯身将人抱起时，应渊无意识地往他颈窝蹭了蹭，银发扫过下颌，带着清冷的梅香。

李莲花呼吸一滞，连脚步都放得更轻，直到将人妥帖安放在床榻上，又仔细掖好被角，才长舒一口气。

转身欲走时，忽听得一声极轻的“咔嗒”——原是那小龟终于翻过身来，正扒拉着盆沿张望。

李莲花笑着点点龟壳，吹熄烛火踏上楼梯。木质阶梯发出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二楼窗棂透进泠泠月光，照见床榻纤尘不染。自应渊住进来后，这间屋子便总是这般整洁，仿佛真成了谪仙的清修之所。

烛影摇红间，案头一隅静卧着一只青瓷酒瓶斜倚桌角，瓶口还沾着未干的酒渍；旁边躺着枚羊脂玉镯，月光下泛着柔和的莹光。

李莲花指尖轻触玉镯，凉意顺着指腹漫上来。他将它举到灯下细看——玉质通透如水，内里似有烟霞流动，边缘雕着缠枝莲纹，每一道弧度都恰到好处。这样精工细作的物件，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有。

“奇怪...”他摩挲着玉镯内侧，忽觉某处纹路略有不同。可待要细看时，窗外一阵风过，烛火猛地摇曳起来，那点异样又隐没在了流光之中。

李莲花把玩着玉镯，忽生玩心，手腕一翻便将那莹润的玉环套了进去。月光下，羊脂白玉衬得他腕骨愈发清瘦。

“倒是衬我。”他晃了晃手腕，敲了敲，玉镯发出清越声响。

这般自得其乐地赏玩了半晌，他琢磨着要把镯子摘下来时，结果发现这镯子就像长在肉上一样，拽得再使劲儿也纹丝不动。

这一来二去的，大半夜的时间就在和镯子“较劲”中过去了，可镯子依然稳稳当当地戴在手上，愣是没有摘下来。

李莲花皱着眉头，无奈地点了点眉间，索性往床榻一倒，被褥半掩着仍戴着玉镯的手腕，迷迷糊糊想着：横竖明日要被老神仙念叨，不如先养足精神。

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小屋，李莲花半睁着眼睛慵懒起床，伸了个惬意的懒腰，突然感到手腕沉甸甸的，这才记起镯子那档子事来。李莲花轻叹一声，随后下楼准备做饭去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李莲花感叹道。

李莲花先把水往面粉里倒了一点，用筷子搅拌了一会儿，再用手揉啊揉，直到面团变得圆润为止。

然后烧了盆水，将前几日打开的咸菜和昨日剩的萝卜倒进水里。最后再把面团一股脑倒进去，放锅里熬上几分钟，美味且不需要技术含量的早餐就做好了。

李莲花把面疙瘩舀进饭碗，然后坐在床沿边，就等应渊醒来好找他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