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方多病跳脚,“我们还在这儿呢!”
笛飞声抱臂冷笑:“呵。”
应渊耳根瞬间烧得通红,猛地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李莲花提着裙摆踉跄两步,“这嫁衣束得紧,我自个儿可走不利索......”
应渊脚步一顿,红着耳尖转身要扶,却被方多病抢先一步。
“唐兄眼睛不便,还是我来吧。”方多病搀住李莲花,促狭地眨眨眼,“您说是吧,李神医?”
李莲花眯眼假笑:“方少侠说得极是。”
几人行至石镜前,李莲花正低头整理嫁衣,应渊却被那湖中莲花吸引了注意。莲叶无风自动,隐约透着几分诡异,可细探之下又寻不出端倪。
正凝神间,忽觉腰间一紧——
噗通!
李莲花整个人扑进他怀里,两人双双栽入湖中。大红嫁衣在水面铺开,如血如霞。
李莲花被冰冷的湖水呛得胸口发疼,却顾不得自己,奋力挣开嫁衣,在水中摸索着应渊的身影。
应渊后背重重撞上一物,那东西在冲击下轰然移位。霎时间,浓重的死气如潮水般涌来,原本清澈的湖水仿佛瞬间化作腐臭的尸沼。
在被李莲花拉出水面的瞬间,应渊的手指死死扣住了那个被他撞落的物件。
“老神仙!”李莲花将人紧紧搂住,声音发颤,“伤着哪了?”
应渊却恍若未闻,一把扯下覆眼的白绫。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死死盯着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柄形制古怪的匕首,刃身嵌着一颗幽光流转的墨色宝珠——仙界至宝“思璃珠”,专克死气魔障之物。
修罗族......竟真是修罗族......
“老神仙!”
应渊蓦地抬头。四目相对的刹那,李莲花呼吸一滞——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如枯井般死寂,没有泪,却盛着比泪更沉重的绝望。那目光似荒原上最后一片雪,冰冷、苍茫,透着刻骨的疲惫。
他没由得觉得他要离开了
李莲花心口剧痛,猛地将人按进怀里。怀中身躯冰冷颤抖,他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揉碎了:“没事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在......我在这儿......别怕……”
指尖嵌入应渊湿透的后背,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怀中人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两人身躯严丝合缝地相贴,应渊的下颌深深埋进李莲花肩窝,十指死死攥紧对方背上的衣料,指节都泛了白。
“李莲花......修罗族......是修罗族......明明都杀了的……怎么……”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嘶哑得不成调,“我如今什么也护不住……”
灵力枯竭的双眼雾蒙蒙的,恍惚间又见故人——战死的袍泽、背叛的旧友、威严的帝尊,还有那个永远看不清面容的父亲......
李莲花双唇轻颤,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他虽不解修罗族之事,却读懂怀中人刻骨的痛。
于是他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应渊,在他耳边一遍遍轻喃:
我在。
我在。
我在......
每一声都比前一声更沉,像是要把这两个字烙进对方骨血里。
灵力耗尽的应渊终于昏厥在李莲花怀中。
李莲花将人抱回客房,动作轻柔地为他换上干爽衣衫。低头时,一个怜惜的吻轻轻落在应渊紧闭的眼睑上。“怎么就这么苦呢......”叹息声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