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
"应渊......应渊......"
李莲花紧握着应渊冰凉的手,将唇一遍遍贴在那苍白的指节上。每一声呼唤都像是要刻进骨血里,永世不忘。
录鸣立于榻边,沉声道:“遵照帝尊之命,我此行旨在寻回应渊帝君。沿途跟随探灵指引步入一处阵法,甫一踏入,便见应渊帝君身受重创瘫倒在地。我急忙将其背负于身,借助探灵寻得出口。却不想,出来时环境已然变了。”他眉间忧色深重,“如今唯有返回天界,方能救治。”
颜淡倚在桌边,目光死死锁在应渊身上。屋内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
“颜淡和余墨为何屡次与天界交涉未果?”
李莲花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得骇人。三人目光如刀,齐齐刺向录鸣。
录鸣额角渗出细汗:“天界出了内鬼,盗走至宝。帝尊下令封锁三界,严禁出入。”
余墨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桌上的茶杯,余墨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可短时间内又找不出什么问题。
“既已封锁,”李***近一步,“你怎知魂飞魄散的帝君会在人间?”
录鸣拭汗的手微微发抖:“帝君......帝尊自幼抚养,自有感应。”
“你再这样追问下去,我或许还能等,但帝君的情况却是一刻也等不起。”
余墨突然按住李莲花肩膀:“先救人为要。”
三人交换眼神,异口同声:“我们同去。”
录鸣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几步,摇着头坚决地说:“不行,绝对不行。天界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颜淡双臂环抱,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行?只要我们偷偷跟着,不被发现不就行了吗?”
录鸣耐心解释道:“哪有那么简单?我能下凡,是因为身上有帝尊亲自施加的术法。你们若贸然靠近天门,顷刻间便会被诛仙阵绞得神魂俱灭。”他望向昏迷的帝君,语气稍缓,“若实在不放心,可随行至天河边界。”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但凡间的烂摊子还没收拾,于是只有余墨一人跟着,颜淡和李莲花留了下来。
可谁也没有料到,再次重逢时,早已物是人非,各有所求,各有所归。
始于相依,终于小停。
天界·南天门
录鸣与余墨分别之际,余墨眸色幽深,指尖微动,一道暗光无声无息地没入应渊体内。自那场浩劫后,他们早已不敢将天界视作全然可信之地。
天宫
仙雾缭绕,殿内灯火通明。录鸣背着应渊匆匆踏入,帝尊与数位仙医早已静候多时。众人见状,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应渊安置于云榻之上。
帝尊目光沉沉,挥手示意录鸣退下:“此番辛苦,退下吧。”
录鸣垂首行礼,无声退至殿外。
帝尊转向正在诊脉的仙医,声音低沉:“如何?”
仙医收回手,眉头紧锁:“帝君仙体损耗过甚,伤势极重,若再迟些,恐怕……”他顿了顿,似有迟疑。
帝尊冷声道:“直言。”
仙医叹息:“帝君灵脉尽毁,仙力难愈,若要修复,唯有……借修罗之力。”
殿内骤然一寂,连缭绕的仙雾都似凝滞。
殿内沉寂良久,帝尊终于缓缓抬手,示意仙医退下。
仙医低眉垂首,临走前又望了眼榻上之人——那张脸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近乎消散。他无声叹息,终究转身离去。
“我早说过,他早已不是神仙。”
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屏风后响起,黑衣人缓步走出,玄袍如夜,唇角噙着一抹讥诮的弧度。他站定在帝尊面前,眸光冷冽。
“帝君应渊,早已死在那场献祭里。”他微微倾身,一字一句道,“如今躺在这里的,是修罗族的少主。”
帝尊唇线紧绷,似欲辩驳,却终究无言以对。
黑衣人并不在意他的沉默,继续道:“他为天界赴死时,你们觉得理所应当。如今他既为修罗血脉,弥补过失、履行宿命,同样天经地义。”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向云榻,指尖轻点应渊眉心。一缕细若游丝的金色锁链自额间浮出,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黑衣人眸色一冷,袖袍翻飞间,锁链应声而断!
他侧首看向帝尊,语气玩味:“你说……待他醒来,想起是你亲手封印了他的记忆,才酿成今日之局——”他低笑一声,“他会恨你吗?”
帝尊指节攥得发白,眼底翻涌着深沉的痛悔。良久,他闭了闭眼,嗓音沙哑:“……无所谓了。”
答案早已分明。
那是他的爹爹啊……他曾最珍视的爹爹。
可如今,一切皆成定局,再无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