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一年前·天界禁阁

天道的气息如渊似海，在殿内无声蔓延。帝尊立于阶下，袖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应渊未死，是变数。”天道的声音不辨喜怒，却压得人神魂战栗，“他的命数，本座早已定下。”

帝尊抬眸，眼底暗流汹涌：“他以身殉道，已偿天责。”

“不够。”天道的威压骤然加重，殿内玉柱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三界生灵，或他一人——帝尊当知取舍。”

就在此时，一道暗红色的魔息如流水般缓缓漫入殿内。修罗族大长老的身影在柔和的光晕中显现，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天道明鉴，我族并非要趁人之危……只是……既然都要拿帝君做交易，不如听听我们的条件——”

他袖袍一挥，血色契约在空中展开，“以修罗血脉为引，重铸他的灵脉。代价嘛……自然是要他认祖归宗！”

帝尊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怒火：“你们要拿他祭天？”

“这是他的荣耀。”大长老温声细语，却字字诛心，“身为修罗王族最后的血脉，为族人牺牲本就是他的宿命。更何况……”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天道，“这也是天意所向。”

帝尊勃然变色：“休想！”

“由不得你拒绝。”天道突然打断，语气诡谲，“这个交易，本座准了。”

“帝尊，”大长老温声劝慰，“您看，他为天界死得轰轰烈烈，万民敬仰。如今为我族牺牲，同样会名留青史……”

帝尊站在台下，突然他想起幼时牵着他衣袖学步的小团子，如今正被三方势力推着走向既定的死局。

原来所谓天命，从来不容违逆。

后来史册记载：天界至宝失窃，三十六重天闭界自查。却无人知晓，这不过是遮掩修罗族在凡间血祭的幌子。

此时的应渊如坠深渊，意识昏沉混沌。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翻涌，时而碎裂，时而聚合。一股莫名的恐慌攫住他的心脏，他本能地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早已置身于无边黑暗之中，进退维谷。

就在心神俱震之际，一道温柔低沉的呼唤穿透黑暗。应渊循声回首，但见一束清光自后方倾泻而下，为他照亮了脚下的迷途。

“渊儿。”

梦回

万恶谷试炼方毕，年仅六百岁的应渊便御剑直返九重天。这个年纪的天界孩童，本该在父母膝下承欢，应渊却已能独当一面。剑光如电，少年仙君的衣袂在云海中猎猎作响，眉宇间却凝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忽有一抹异光掠过眼底。应渊剑势骤缓，凝目望去——只见云雾深处若隐若现着一处地涯，朦胧结界如轻纱笼罩，那点微光正是自其中透出。

指节在身侧轻轻叩击，少年仙君眸光微动。下一刻，霜刃在空中划出皎洁弧线，直往那处秘境掠去。

结界前，应渊收剑而立。素白手掌试探性地触及屏障，意料中的阻力并未出现，那结界竟如春水般温柔地包裹住他的指尖。

药香扑面而来时，少年雪白的靴履已踏入秘境。

应渊眉头微蹙，缓步向深处走去。越是往里，心中疑惑愈甚——这荒芜之地，怎会有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