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定是在临时抱佛脚。”他低笑一声,从怀中取出那包明珠般的种子。
日光下,那些种子泛着七彩流光,在他掌心滚动时发出玉石相击般的脆响。
他支着下巴,一粒一粒在石面上排布。时而停下来端详,将某粒种子微微调整。
发丝垂落遮住眉眼,却遮不住唇角那抹玩味的笑意。
“这是......”应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暮寒指尖轻点最后一粒莹润如玉的种子,抬眸时眼底盛满细碎星光:“像不像?”
应渊迟疑着走近,却在三步外停住——那人唇畔的笑意太过熟悉,每次露出这般神情,定是要捉弄于他。
“这是......兔子?”他俯身端详石面上的图案,话音未落忽觉腰间一紧。
暮寒已将他揽入怀中,让他坐在自己屈起的膝上。
“小仙君这般不识己貌?”暮寒捏着他脸颊软肉低笑,指尖还带着花种的清香。
应渊闻言一滞,琉璃般的眸子倏地睁圆。
他转头瞪向暮寒,却见那人眼底噙着促狭的笑意,银发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晕。
“果然……”应渊在心底轻哼一声。这人最是爱捉弄他,分明是借这兔子来打趣他平日容易炸毛的性子。
暮寒被瞪了也不恼,反而变戏法似的拈了颗糖,趁应渊不备塞进他唇间。“吃了糖,可要好好干活。”
他话音带笑,看着小仙君鼓着腮帮把糖顶到右侧,气呼呼地拎起锄头往花田走去。
应渊褪去外袍,将广袖高高束起。锄头在他手中显得格外笨重,每次落下都深深扎进泥土,溅起的土块沾在他衣摆上。
不一会儿,他额前便沁出细密汗珠,脸颊泛起红晕,活像只沾了泥的粉桃。
暮寒蹲在新翻的土壤旁,修长手指捻着花种,一粒粒小心埋入土中。
夕阳为他银发镀上金边,连睫毛都染着温柔的光晕。
两人就这样一个翻土,一个播花种。待他们一切都打理好后,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你——”应渊突然觉得鼻尖一凉,暮寒竟将手上泥土抹了过来。
他抬头要恼,却见那人笑得眉眼弯弯,晚霞落满肩头。满腔怒气忽的就散了,唇角不自觉跟着上扬。
暮寒瞧见他额前将落未落的汗珠,不由分说拉着人往池边去。
泉水淙淙,他握着应渊沾泥的手细细冲洗。
“这花叫什么?”
“相依。”
泉水在两人指缝间流淌,应渊望着被暮寒揉搓得泛红的手指,忍不住追问:“这名字可有缘由?”
暮寒指尖一顿,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心口,在锁骨下方那坠着的珠子轻轻摩挲。
夕阳将他的银发染成琥珀色,眼底却浮起一丝晦暗。
“相传……”他声音低沉,像在讲一个遥远的梦,“有位父亲为让病重的孩儿展颜,生生剜出一缕生魂,混着沧浪山顶的灵泉,培育出这冰雪般剔透的花。”
应渊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暮寒的指尖沾着水珠,在石面上勾勒出花的轮廓:“这花生的漂亮,四季不败。这父子俩住的地方灵气充沛,渐渐的,这花生了灵,认了主。
只为父子二人绽放。若缺一人,便立即凋零。于是呢,这儿子便给这花取名叫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