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斜了他一眼:“本尊不是让你待在他身边看顾着吗?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
忍魂垂头吐了吐舌头,与冷疆一起退出书房。
一更梆子敲响,玄夜指尖凝着黑雾,将北徒叛军的布防图烧成灰烬。忽然瞥见地上掉着的海棠花瓣,估计是陪着应渊一起折花的忍魂身上掉下来的。
玄夜折身捻起地上的花瓣,低嗤一声:“什么鸢尾花值得他念叨七日。”
卧房
鲛绡纱帐无风自动,枕上冷汗浸透的银发缠住脖颈。
应渊猛地从榻上弹起时,左手指甲险些抠进掌心血肉,恍惚间竟分不清手心的黏腻是冷汗还是梦中玄夜被天雷劈碎时溅来的血沫。
剥夺他人性命,吸取他人血肉,玄夜前半生罪恶滔天,若此后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必将会遭受天谴。
应渊忽觉右手传来刺痛,垂眸看去,才发觉掌心还缠着素白纱布。这伤什么时候划的他倒是记不起了,只是这已过月,却还未好,有些烦人。
夜风掠过窗棂,携来一缕清甜花香,他循着香气抬头,望见窗台上那束鸢尾花,蓝紫花瓣上还凝着夜露。
应渊赤足触地,冰凉的青砖激得脚踝一颤。
窗沿那束鸢尾花斜倚在月光里,花瓣边缘蜷着霜刃般的弧度。
他指尖掠过蓝紫色瓣膜,微微勾起唇角,花瓣上晃着露水,恰映出应渊自己都未察觉的,与那人七分相似的垂眸神色。
应渊指尖溢出金芒,缠绕在鸢尾花淡紫的瓣尖。他将不会再凋零的鸢尾花放进花瓶里,忽然记起那日喉间尸游草的苦涩。
那日,他故意吞下尸游草,逼玄夜与他灵台相通。趁他灵识化解毒素时,潜入玄夜的灵台,以自身血肉封住了他的修为,以防他不管不顾与天界开战,再造一通杀虐。
应渊叹了口气,和衣躺下。月光正巧漫过他微蹙的眉峰。睡意朦胧间,应渊嗅到血腥混着依兰香的气息,他无意识地用脸蹭了蹭玄夜生着薄茧的掌心。
玄夜用指腹轻捏少年微鼓的腮肉,低哑的尾音融进夜露里:“倒是比醒时那副倔模样讨喜。”
玄夜俯身,发梢扫过应渊鼻尖,他轻轻吻过应渊的额头。掖紧被角时忽地低笑:“我折的花,可没有白收的道理。”
玄夜抽手离开时,却突然被应渊指节扣住手腕:“修罗王深夜造访,嘴上没句好话,手上倒是惯会作弄人。”掌心纱布摩挲过玄夜腕骨,带起一缕血腥气。
应渊捏住玄夜手腕的力道重了三分,盯着那道溃烂伤口冷笑:“南禺山食人瘴气渗进骨缝的滋味可快活?”
南禺山虽然说是座灵山,但山上的妖物邪祟并不少。这人修为折损至此,竟还敢孤身去南禺山。
他猛地将人拽近,鼻尖几乎抵住玄夜眉心:“你当真觉得我还会吃你这套苦肉计?”
“怎么不吃?”玄夜漫不经心牵起嘴角,笑得恣意:“你不心疼?”
应渊喉结滚了滚,甩开他,撇过脑袋:“不心疼。”
“若真不心疼,为何不敢看我?”玄夜眉峰挑起弧度,指节掐住应渊下颌,他的视线掠过应渊颤抖的睫毛:“嘴硬。”
玄夜拇指擦过应渊洇红的眼尾, 语气放软道:“很疼的,好歹是为你摘了花,小没良心的,当真不管管你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