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危一向只知道女孩子脆弱，却不知道女孩子的手居然这么柔软。被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摸了摸头的时候，伏危觉得好似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柔地唤醒，在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想的时候，本来不爽的脸色却唰得红透了。
哎呀，这可真是……霏羽本来在一旁观察伏危的脸色是怕他生气，但没想到他居然会脸红。
毫不知情的卢安过足了当姐姐的派头，杏眼微眯，侧身看向阔别多年的霏羽：“之前你信中说自己准备好就会回来，如今，你真的准备好了？”
“是，我准备好了。”收回目光的霏羽正色道，微微低头看向卢安，“你是我在这里唯一能信任的人，卢安，我有一些关于香囊的事情想要询问你。”
“你是说关于夏侯香业的事？”卢安见霏羽点头，露出了然的目光，“我没有进过夏侯家的香铺，但只凭听闻，也知道昆西只要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都会用他家的香薰香囊，而且，并不是摆在台面上长期卖的那种。”
“香薰香囊还分三六九等么？”缓过脸色来的伏危若无其事地插进两人的对话之中。
“当然啦，不过香料本就不是寻常百姓用得起的日常用品。或许他们只是用限量、特供之类的噱头来维持新鲜感，这在商业也并不是新鲜手段。”霏羽继续分析道，“能够维持四年新鲜感，让夏侯家的负债转亏为盈，这些香薰香囊一定有不同之处。”
“难道你看过夏侯家的账本？”卢安惊讶地问道，不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霏羽断定是香业拉起了原本走下坡路的夏侯家。
“之前，我家主营布料，还有与之相关的染料，其次便是得益于地域便利条件，将茶叶、瓷器、丝绸等销往西域。当初，父母遭遇船难，叔父夺权将家业抵作赌债，债款虽然是压垮夏侯家的主要原因，但还有另一个原因。”
伏危半懂不懂地等着霏羽讲下去，而卢安已经接过了话头：“当时盗匪猖獗，那年送往西域的货物七成被盗，如若不是这个原因，伯父伯母也不会乘船四处筹钱，以致……”
是啊……她的父母根本不是去游玩，而是去四处借钱，帮夏侯家度过这个暂时的难关。本来经商不易，这种情况也会偶尔出现，但夏侯家被称为“世家”就是因为其经商百年而屹立不倒，并非只是凭一时的幸运而兴盛的家族。
她当然愿意相信父母在时的货物被盗、乘船遇难是巧合，叔父之前的沉迷赌博、变卖家产也是巧合，更愿意相信现在的夏侯越改道易行、东山再起也只是巧合。
百年世家经历起起伏伏很正常，但她不相信，这样的巨变只用五年就能完成。
“……”
伏危见霏羽陷入回忆，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卢安用一个眼神制止。对方眼神并不凌厉，轻轻摇头的幅度很小，伏危却止住了自己多余的话，难得安静地进到厨房，将这片地方留给两人。
见夏侯霏羽沉默着不说话，卢安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事，于是转换了话题：“现在时间已晚，你住哪间客栈，不如就先和我回家住吧。”
“回家？”霏羽听到这个久违地字眼，一时迷茫，“卢氏镖局不是已经……”
“镖局确实没了，我也早已不是卢家人。”卢安说着，露出一个和刚才热情的她所不相符的惨淡笑容，“我当年本来与城北张家订了婚，可惜对方染病去世，家中只剩下年迈老母。张郎是我发小，就算没做成夫妻，也有年少情谊，便照顾他母亲直到去世。”
这些年忙于自己的事，霏羽没有调查过卢安以及卢家人的事。在她的认知里，就算镖局做不下去，卢家也能用其他方式谋生，只不过，剩下的卢家人只有小舅一家。虽然她和卢安相处不错，却不是很喜欢小舅的为人，至于姥姥，她见过的次数很少，印象不深，今年大概六十岁了吧。
想到这里，霏羽一时有点羞愧：“我都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那你如今是嫁人了？”
另一边，在厨房里找到一屉多余的包子，靠在墙角安静地享用。
“没有，我父亲之前不让我为张郎的母亲送终，我却执意那么做，争吵之下他把我赶了出来，所以现在我在刺史府当厨娘。除了宴会的时候很忙，平时都还不错。”顿了顿，卢安接着说，“现在，姥姥和我都住在城西，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
姥姥……霏羽很想问姥姥怎么会和卢安一起住，但她又想到自己舅父的为人，总觉得丝毫不意外。
“好啊，今天已经很晚了，之后我再拜访。”霏羽爽快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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