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选吧，是要生，还是死。”
沈行衣取出怀里的匕首，放在桌上，推到她的面前。
顾青萝看着面前这把本属于自己的匕首，沉下了目光，再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仿佛从来没认识过他一样。
顾青萝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狼毫笔，面前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尽是些不常见的药名，她已将手中的方子改了又改，却终是没有定下最后一味药。最后，她干脆放下笔，将这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炭盆。
今夜风凉，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想来应该等不到人来了，便起身打算关上药铺的门。
“等等，别关门，姑娘，你们这是医馆吧？”
前一刻还空荡荡的长街上，忽然不知从哪钻出两个脏兮兮的人，看过去的第一眼她还以为是路边的乞丐，再看才认出其中一人身上的布料一匹就值上她三个月的工钱。
于是，她往旁边让了让，让两人进来了大堂。
“这里是药铺，不过也有大夫。”
“那也行。”
书童打扮的少年口上应着，将背在背上的青年小心放到木凳上，然后径直拿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想来是背着比他高大半个头的青年才渴成这样。
在少年喝水的功夫，顾青萝就站在旁边仔细打量这个昏迷的青年。他一身的泥土，脸上甚至还粘了枯叶，简直就像在地上滚过好几遭。她不仅打量青年，还上手摸了摸青年的脸。嗯，还挺光滑，妥妥的富家子弟，就是有些凉，多半是吹多了冷风的缘故。然后是颈部，脉搏强劲有力，看来没有大碍，不是个病秧子，只是晕过去了。再是手臂，用力捏了捏，骨骼强健，虽然瘦但还是有薄薄的肌肉……
少年看这个陌生的女子对着自家少爷上下其手，而且约摸越往下，赶紧拉开她:“你在干嘛，怎么不去叫大夫？”
顾青萝被拽得一个踉跄，顺势就坐到了另一个木凳上，她听到问题后抬头凉凉一笑，指着自己道:“我就是这里最好的大夫。”
少年看着面前明显不满双十年华的姑娘，喉咙里发出一声呆滞的疑问:“啊？”
这么年轻，原以为就是个医女，居然是大夫嘛？
“别这么看我，再好看也看不出朵花来。我叫顾青萝，虽是平康居的医女，但也的确是这里医术最高的大夫，那些老古董没有我一半厉害。”
少年默默翻了个白眼:你就吹吧，姑娘年纪不大，牛皮却吹得比天大。
顾青萝指了指青年头发凌乱的后脑勺，还有那条黏满泥土杂草的左腿:“他的后脑勺有个大包，而且左腿骨折，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来了吧？”
“我家少爷非要上树掏鸟窝，摔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不会……”书童咽了口口水，“有什么大问题吧？”
“放心，我会把他治好的。”顾青萝站起来，掏出怀里的手帕给青年擦了擦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一个名贵的瓷瓶。
对待有钱的客人自然要温柔嘛。
“那太好了，对了，这里可以借我们留宿一晚吗？”少年局促不安地捏了捏衣角，“我们是回昆西探亲的，白天赶路不小心钱袋掉了，客栈都不收留。但医者仁心，我相信姑娘是好人，会收我们过夜的对吗？”
顾青萝擦拭青年额角淤青时手下力度忽然一重，令昏迷中的人忍不住皱紧了眉。
难怪去掏鸟窝，原来是没钱啊！这到底是哪家不谙世事的贵公子，钱袋都给掉了，怎么没把人作没呢？
顾青萝忍不住也皱眉。
“不过我明天会去当铺换银子的，姑娘不必担心我们会赊账。”书童又补充了一句。
“怎么会担心？”顾青萝的心情顿时多云转晴，脸上浮现看起来分外真诚的笑容，令她那张白皙的脸添上了几分光彩，在这寒冷的冬夜里送来春光般的温暖。
“医者仁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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