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霏羽这么说，钟离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抿唇微笑。但霏羽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后，再开口时语调也完全转变了。
“不过啊，对一个刚刚失去哥哥，又发现自己只是养女的人暗示你可能不是被遗弃的，也不是被拐卖的，而是父母或许是坏人。这……算是安慰吗？钟离，有时候你的想法也太过诚实了吧。”
用完完全全的埋怨口吻说完后，霏羽拿起筷子一下夹断盘中的鱼头，在钟离没反应过来前，利落地将夹起鱼头放到了钟离的碗里。
“能得出这个假设是很聪明，但你的聪明劲还是多放点其他地方吧。”
“你……生气了啊。”
“是啊，”霏羽边夹菜边说，脸上一点明显的情绪都看不出来，“不，或许也没吧。”
自觉做错事的钟离逸尘低头看着碗里的鱼脑袋，听到霏羽的后半句后又抬头看向她。
“这次真的见识了很多事，不过这次去昆西，也不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现在这个时机，是师父还有其他人认定的最佳时机吧，这些事，你们总是不会明说。”
虽然这种事确实也用不着明说，但让她后知后觉自己是被推到这个位置时还是会忍不住暗叹年长者的狡猾多谋。
听到霏羽的抱怨，钟离反而一本正经地致歉：“抱歉，毕竟无论是我还是归雪在昆西出现都太惹眼了，只有你有着充分出现在那里的理由，即使如此，也还是很危险，如果你不愿意……”
“不，我愿意，掺和进这些事总归是对我有好处的，而且我相信你们不会害我。虽然危险是有那么一点，但也有我太鲁莽的缘故，还得多谢沈刺史舍命救我。”
“那个时候，明明我也在场……”
钟离轻声说，带着一点难言的愧疚与自责。
听见他这么说，霏羽有一种莫名的触动，她和钟离的关系没有好到自己能理直气壮要求对方做什么，自然也意外对方居然一直没忘记这件事。其实，她很清楚当时跳出来的若是钟离，估计顾青萝会直接带着两人打包送进夏侯家，那么自己只会被牢牢牵制住。
“还是算了，你来救我只会把你也搭进来，不自量力的人有我就够了。”
此时的她平心静气，面带恬淡的笑意，带着满满的私心否定了钟离的话。接着，钟离就听见霏羽用与刚才相似的埋怨的语气说着满满都是抱怨的话。
“不过呢，从玄苍教赢回夏侯家财产的代价会不会有些高？五万两白银啊，那位玄苍教教主究竟知不知道五万两能作为一个县城百姓多少个月的口粮？钟离呀，你和师父的关系比我好，能不能拜托她委婉地向叶公子提一下代价太高的事呢？”
“……并不能。”
“想想也是。”霏羽无奈地一笑，接着动筷。
闻言，钟离逸尘总算能放下原本有点担心的心情。
他认识霏羽不算久，三年罢了，不过他认识百里归雪足够久，知道对方会收霏羽为徒，绝不是单纯因为慕容夫人的请求，而是看中了霏羽的某种特质。
之前，他也以为霏羽是落难的千金。在富足家境中娇养到十二岁的少女，就算遭遇了困难，也很难坚持往日的那份自尊。当他看到她脸上的伤痕时，就猜到了她遭遇过什么。女子不像男子，伤痕不是荣耀，而是会被人嘲弄的耻辱，失去了完美容貌的女子，会被人当作是没了价值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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