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火焰照亮了三人的脸,寂静的夜晚中,围坐在篝火前的百里归雪与紫菀对视了一眼,才对伸手烤火的慕容晚词问道:“真的不是疫病?”
“百里大夫怀疑我说的话?”慕容晚词收回烤火的手,抬头侧身微笑着看向她。
百里归雪点了点头:“当然,但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所以我会对他们说这是毒。”
她来了这里一个多月,如果是毒药,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么毫无疑问,这就是“霍乱”。但晋帝这么说……她还是想问问为什么。
“太医院确实不能确定这是毒,”慕容晚词说道,“这么说的缘故只是为了避免谣言。”
“什么谣言?”紫菀忍不住开口问,她是圣医宫右护法,自小在圣医宫长大,虽说医者撒谎也不少见,但她重视圣医宫的名声大于一切。她向来性子很急,不等晚词回答又继续问道:“因为一个谣言就得让宫主撒谎,这是什么道理?”
“天灾、人祸。”晚词平静地开口,“今年陇西干旱,粮食歉收,只有昆西还算丰收。接着西域大军北上,祈安县刚好发生疫情,这两个巧合撞在一起,江南谣言四起,说这是上天不满陛下新政降下的惩罚……”
“明白了,又是西域暗卫在趁机搞事。”百里归雪扶额叹气,“六年前搞这一套,六年后依旧如此。”
紫菀也听明白了:“陛下是想说祈安县不是疫情而是西域暗探悄悄在县中水井下毒?”
听到紫菀这粗中有细的话,晚词微微一愣:“为何是西域暗探,又为何是县中水井?”
“当然是因为西域大军就在城外,而且,只有下在人人饮用的水里,才能突显西域的卑鄙无耻,也才能使这么多人同时中毒。”百里归雪接上了紫菀的思路,“不过下在水井里还是很奇怪,那么深的水井,要能使毒完全起效,除非西域暗探是倒了五十斤的毒药在水井里。”
紫菀提议:“那就说西域暗探还在城中,每天都是在饭食中下毒,毕竟大家都要吃饭。”
“伙头军中?”百里归雪挑眉,“找谁当替罪羊呢?”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连替罪羊都整了出来,晚词不得不插嘴两位圣医宫高层的深度交流:“等一下?你们是想说演一场戏来攻破谣言?”
“这是下下策,”归雪看向她,脸上显露出这些时日积累的疲惫,“毕竟演戏只是平复恐慌的人心,并不能治愈疫病,刚才说的话你可以当做听个玩笑。”
“那……”晚词蹙眉看向归雪,随即又问,“你打算怎么做?”
“如今流言四起,西域有意派使臣于祈安县外议和。这场议和的结果不重要,疫情不结束,陛下的新政都很难成功向下推行,而圣医宫的任务其实依旧没有变化,就是解决这场疫情。”说到最后,归雪叹了一口气,“就是时间更加紧了。”
“议和?”晚词睁大眼睛。
“晚词姑娘在路上所以不知道吧,”紫菀说,“是三天前的事,西域王子求娶大长公主之女霏羽。谁能想到夏侯掌柜原来是大长公主失踪多年的女儿,而且她现在竟然就在楚江城。”
“居然……”这么巧么?晚词脑海里闪过那晚那个人最后的话,不,不是巧合,他早就知道了霏羽的身份。
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就注定要在疫情开始后来到这里,来完成西域在这场博弈中的最后一步棋。周围安静得只剩下篝火焚烧木柴的噼啪声,这时她才知道自己以为是巧合的事,其实全是命中注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