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下，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手拿起桌子上一个陶碗，晃了晃，碗中的液体是在月光下是清澈的，流动性很强，因为在陶碗倒在桌上后，碗中的液体流了一地。
坐在黑暗中的人站起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问道：“你做什么？”
“阻止你干傻事而已。”走进月光中的裴珺还是之前的那一身衣服，他的目光沉静，像是在注视浸在溪水中的月亮，“你如果觉得自己染上疫病就能找出解决办法，也太傻了。”
“晚词说这有可能是毒，虽然我觉得我不至于分不清病和毒，但……”
“你是百毒不侵之体，所以试一试也无妨？”
归雪昂起的头顿时垂下了，她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如果是毒，就可以用我的血当做药引。”
“就像当年皇后对皇帝做的那样。”裴珺抬起头望着前方空无一物的黑暗。
“西域的情报部门连这个都知道，是我们一直小瞧了你们。”归雪嘴里说着惊讶，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目光牢牢锁定裴珺，“六年前，你说你是西域狼卫，而西域暗卫并不像狼卫那样全部效忠女王，其实不太对吧？”
“不，我说的是实话，顾先生死前，才完全收编了剩下在晋朝的西域暗卫，我现在知道的名单，也只是可以辅助我行动的一部分人员。”裴珺没有看向她，视线依旧落在黑暗里。
黑暗中，百里归雪的目光清亮：“但这些人在昆西城折了一大半，就算有逃掉的，也被玄苍教弟子捉住交给了朝廷，现在还有谁？”
裴珺慢慢移动视线看向她：“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信。”
“你怎知我不会信，还是说你打算骗我？”百里归雪端详着他的脸，“你说你是钟离逸轩，我信了，因为我相信除了他，不会有人还会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但这不代表你就会向着晋朝，十年不见，任何人都可能变得面目全非。”
“那你为何带我进军营？”裴珺凝视着百里归雪的脸，和记忆中的那么像，又那么不像。
对方不知道的是，在昆西城外的那个夜晚，他在看见背着凌音琴出现的百里归雪面前，是第一次肯定自己的过去和百里归雪有关。因为，他在那晚看清了梦里那位少女的脸，也听清了对方叫自己的名字是“逸轩”。
少女望向自己的眼神令自己心悸，但现在，百里归雪望向自己的眼神令自己心寒。
“不把你带在身边，我怎么放心？”百里归雪看着他的脸，视线移向对方脸上被头发挡住的刺字，“你待在这里，不走，我就信你，你认识的还有谁？”
裴珺注意到她的视线，心底陡然刺痛。他当然知道自己被怀疑也是活该，毕竟他已经离开了很多年，时间可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矢志不渝这种话也只剩下孩子才会信。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简易床榻上，语气稍显冷淡地道：“你才见过的。”他相信对方一定会后悔这么问的。
“我才见过的？”百里归雪复述了一遍这句话，接着手中的陶碗跌在了桌上，她不可置信地说。
“晚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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