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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好好活着

桃燃锦江堤

晚词来到祈安县军营的第十四日,西域和晋朝的使者于祈安县外五十里就议和一事开始详谈。

这日的夜里,在圣医宫弟子去用晚膳时,她回到营帐中,拿出了自己随身的唯一一件首饰,父亲送给她的及笄礼——一支银簪。银簪的样式很普通,簪头雕刻着祥云纹,簪身细长,就算是她也可以轻易掰弯,簪尾处尖细,但还是比银针粗多了。

她一开始也不知道,这支簪子里藏着东西。但也就是说,她的父亲至少在那件事情发生的两年前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扣上一项足以被处死的罪名。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

是知道自己逃不过,还是知道自己就算躲过也会连累家人……但她也无法知晓父亲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了。

从平北侯千金到教坊司乐伎,她的命运出现转折是在一年前,天鼎九年的九月二十五日。

“怎么可能?”慕容晚词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自己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时,对方蓬乱头发下那双依旧精明,又满含复杂情绪的眼睛。

“我不相信,不可能……”那个时候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一天她正在绣一个新的荷包时,自己的家忽然涌进大量官兵。接着,慕容府被查封,自己和母亲被关进了大牢,谁也不能见她们。之后过了半个月,自己的父亲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判处秋后问斩,自己被晋帝允许去见父亲最后一眼。

可是她如何相信……她的父亲慕容磊,戎马半生后回到晋朝后,居然会通敌叛国?

这不可能!

慕容磊原本一头黑发在这半个月中变得花白,“晚词,别怕,你不会有事的,你母亲也不会有事的,他只会惩罚我,是爹对不起你们。”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父亲口中的“他”指代的并不明确,听上去像是皇帝,但其实并不是。

“怎么会这样,爹,你怎么可能通敌叛国,还有钟离家,他们家和您无冤无仇,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死期将近,慕容磊倒是显得平静:“你觉得爹会这么做吗?”

“当然不会!”晚词用手背狠狠擦干眼角的眼泪,“但是皇上已经下旨了,纵使有官员上奏,也都被打了回去,证据确凿,连皇甫家都没有办法……爹,您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不对,你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晚词,对不起,坏了你和皇甫慕风这桩好姻缘。”慕容磊却盯着她的脸,湿了眼眶。

“爹……”看见慕容磊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的鼻子又一酸,忙低下了头,“这不怪任何人,只是我和他有缘无分罢了。”

通敌叛国,谋害朝臣的罪名何其大,皇甫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拿出婚约来救慕容晚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没入乐籍。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现在我来不及再告诉你更多,这对你不一定有好处。我送给你的及笄礼……”慕容磊的视线从晚词的脸移到她的发间,注视着那支再朴素不过的银簪说,“一定要妥善保管。”

及笄礼?父亲送我的银簪?晚词未能及时理解对方的话,而守在不远处的狱卒已经在催她离开。

“等一下,父亲,您说的是……”

“好好活着,晚词。”但慕容磊只说了这一句话后,就只是安静平和地注视着她被狱卒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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