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紫菀在子时交接后，百里归雪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帐篷中点燃的蜡烛只剩下短短一截，借助最后一点灯光，她将今日的手札写完最后一行。正打算休息时，她听见帐篷外传来铠甲摩擦的声响，便起身掀开帐篷门帘朝外看去。
“百里太医，请来看一下。”
百里归雪循声看去，发现来人是叶霓裳，除此之外，叶霓裳背上还有一个黑衣人。今晚不是十五十六，月光没有能亮到照亮叶霓裳背上的人的脸，但借助周围火把的火光，她看清那名黑衣人居然是慕容晚词。
“她中毒了。”叶霓裳没有放下晚词，复述了一遍对方的话，“她说，她死了我们就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百里归雪收回把脉的手：“把她放到那间存放干净衣物的帐篷中，我去拿些东西来，你不要离开她。”
“好。”
将写下的药方递给叶霓裳，让她派人去抓药后，百里归雪便走出了帐篷，看见了独立在帐篷外，抬头望着天空默默不语的皇甫慕风。
“你告诉我的时候，我还并不相信。”他并未回头，语气很轻。
但百里归雪听得见，她望了一眼身后，叶霓裳派完人走了回来。看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估计是也想对皇甫慕风说些什么，但见百里归雪回头看过来，便挥挥手，转身进了帐篷。
她大概知道一点这三人之间的纠葛，但显然叶霓裳不会是那种能想出下毒的点子的人，更不会下了毒之后还送到了她这里，便放心地转过头。
长夜漫漫，此时夜空还是黑得深沉。
百里归雪向皇甫慕风走过去：“有人想杀她，或许事情和我们想得不一样。”
“你信任那个人吗？”皇甫慕风沉声问，微微撇过来的那一眼令人想起来曾是上阵杀敌的少年将军，而不是二十出头的贵族公子哥。
百里归雪明白对方这一眼的含义，当然，除了晚词，就只有自称是“钟离逸轩”的裴珺最有资格，而且他是自由身，武功卓绝，在军营内外都来去自如。若是下毒，最佳人选也该是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会是他。”百里归雪信誓旦旦地说，“他和西域暗探有血海深仇，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怎么可能还为他们做事。”
“但是，他离开太久了，他可能早已不是那个你还认识的人。”皇甫慕风严肃地看向她，双目矍铄，这或许是连晚词都没见过的眼神，“十年了，何况他之前还服用了你所说的能让人完全忘记过去的‘离魂散’。物是人非，一个人志向当然也会改变。”
不得不说，皇甫慕风其实口才不差。
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是其他人，或者是钟离逸尘，或许就被说服了，但今夜的百里归雪尤为固执，听见这话后甚至更加大声地反驳。
“可叶霓裳不会说谎，她看见了晚词做的事，你觉得晚词只是睡不着起夜闲逛么？”百里归雪怒视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继续说，“就算是裴珺下的毒，或许是为了阻止她呢，但毒药的药效起得晚了一点罢了。而且，这毒不是青金蛇毒，已经说明他并不是想要她的命。”
皇甫慕风见她维护那个男人到如此程度，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和他以前见过的百里归雪简直判若两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冷冷一笑，随即转身就走，“我会救下晚词的命，你就等着她亲口来解释吧。”
被噎在原地的皇甫慕风看着她的背影，只是嘴角抽了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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