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择栖安抚着吕良,“没事的,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吕良把头埋在方择栖颈间,感受着少女的柔软,渐渐安静了下来。
屋里的白炽灯终于宣告自己使命结束,闪了几下灭了。
两人就在黑暗里抱着,谁都不愿意先分开。
“吕良,为什么龚庆非杀了田老不可呢?”方择栖说不埋怨龚庆肯定是假的,但她也知道,聪明如龚庆,一定有了非杀不可的理由。
“我想,这么多年,他都在寻求一个解脱。他活的太累了。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和你说,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有利,但是对田晋中老爷子来说,他这么多年背负被废的仇恨和惊天的秘密,活着对他来说,本就够辛苦了。”吕良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
“更何况,他全身筋脉被废,四肢被砍,让本就骄傲的他一下子落入尘埃,吃喝拉撒无一不需要其他人帮助,他的心性也已经被磋磨得快没了。”
“死亡对于他来说,或许是解开一身烦恼的唯一出路。”
方择栖回想着当日山上的场景,她不是没看到田老身上的死志,只是没想到看着乐观积极的田老爷子,居然也活的这么痛苦。
“龚庆和全性的人,还是有些不一样。”方择栖轻声说,“他摸索出来田老的秘密,也因为这么多年的感情,决定给他一个解脱,他当时应该知道,老天师不会放过他吧。”
吕良耸了耸肩,“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呢?龚庆应该也没想到老天师动作这么快还如此毒辣吧,而且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杀人,他都难逃天师府的报复。”
“那他为什么还?”方择栖喉头有些哽住。
“因为他是个疯子,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一个当时什么都没有,只敢拿命出来赌的疯子。”吕良语气有些不屑,“这么多年在天师府上,居然也有了点人的感情,真是难得。”
“择栖,我不在乎其他任何人,我只在乎你,我做的一切,只为了你没事就好。”吕良说着,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现在这种情况,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护住方择栖。
一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疯子,一旦有了感情,就是亲手给自己挖了一个软肋。
吕良盯着自己的双手,他现在很恨自己,恨自己的没用,也恨世道的不公。
外人看来,吕良根本就是一个行事毫无原则的疯狗,只有一条脆弱不堪的绳子被方择栖握在手中。
但无论这条绳子多脆弱,只要方择栖肯握着,吕良就会乖乖在她身边,永远不会分开。
灯光璀璨的大楼里,刘必华点头哈腰地送走老天师,有些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他从来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要不是自己明面上洗白了,今天说不定就是他的死期。
手机屏闪了闪,他看了眼消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呼出一口浊气,他反手删了聊天记录,顺便把手机整个格式化了一下。
今夜所有人,都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