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代国回来的那年,她婉宁早已不是婉宁。她不惧怕别人说她疯狂、蛮横,她要让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的人血债血偿!
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只是天不眷她,她想要的总得不到。
所以最后心死,她也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再次醒来,没了前世的枷锁,婉宁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随心一点儿,总没坏处不是?
程始朝婉宁露出笑脸,承诺她肯定会做到。
婉宁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后打算回去。才一转身,程始却又叫住了她。
程始:“嫋嫋,你有听凌将军说起为何抓你舅爷吗?”
程始知道自家阿母肯定不会罢休,为了以后麻烦,先问清楚,心里有底才便更好应对。
婉宁转身道:“什么事能让才回京的将军立刻来抓人呢?左不过跟军中的事相关。”
说完,婉宁也没管程始的反应,走了。
萧元漪从武场边的假山后出来,程始正欲开口,萧元漪先一步道:“君姑已经喝过药睡下了。”
程始点了点头:“元漪,嫋嫋很聪明!这些年,是我们亏了她!你也莫要太严厉了。”
他身为夫君,最是知道妻子的性子。面冷嘴厉的,虽则为孩子们好,可嫋嫋一看性子也是个强的,针尖对麦芒,只怕不好。
萧元漪瞪他,微微红了眼眶:“难道这是我愿意的吗?为人父母,谁不想自己的儿女常伴左右,越来越好!”
程始连忙赔罪:“夫人,是夫君错了,我绝没有怪你的意思!”
萧元漪自然知道他没有,只是话赶话罢了。
两人说过一阵话,又谈起董舅爷的事。
程始脸色严肃了很多:“只怕不好,他或许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行军时那些粗制滥造的兵器铠甲发到手里,程始一度十分生气。万没想到才回朝,这把火就烧到了程家。
自家人动的手,才真叫人心寒!
程始道:“这回不好办了。”
别的人或许会看他这个校尉的面子抬抬手,但凌不疑此人,程始觉得自己在家面前没那么大面子。
况且这回牵扯估计大了,只盼能不牵连到程家才好。
萧元漪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冷冷道:“董家人可真是‘人才辈出’!”
愚昧无知,简直蠢到了极点。
程始:……
程始苦笑,自家夫人的评价还是这么一针见血。
这边婉宁才说过董舅爷的事,另一头凌不疑已经追查到葛氏布庄,逼的董舅爷说出了幕后指使他朝军队器械伸手的人。
可惜,他来迟了一步,犯人死在眼前,他才发现对方居然就是与当年父亲之死有关的人。
心里又气又恨,他在心中发誓一定会找到证据,将害他一家的人统统抓住、偿命。
思及那个让他行动顺畅的小女娘,凌不疑不觉用手抚了抚右边被咬的耳廓。
两日过去,这痕迹自是结了痂,凌不疑不可能天天捂住。一露出来,立刻引得身边人猜测起来。
其中,以起、飞二人最甚。不,应该说以梁邱飞最为激动。
他当时就撞撞身边兄弟的手臂,在对方看过来后说:“这一定是那个小女娘干的!乖乖,这胆子是真的大!”
梁邱起咝了一声,看到自家少主公投过来警告的眼神,扯出一抹笑。
手下不停拽梁邱飞的衣袖,咬牙道:“祖宗,少说两句会死吗?谁你都敢编排!”
梁邱飞后知后觉嘟囔:“我说的都是实话,是有依据的,才不是……”
“瞎……编……”后颈一凉,转头对上少主公冷冷的眼神,梁邱飞立刻认怂:“少主公,属下错了!”
凌不疑:“今晚回去不准吃饭!”
说完,他前面带头顺着线索去查布庄。身后梁邱飞蔫头耷脑,他可最爱吃食了,不然他这身肌肉也不是白长的。
梁邱起:“活该!”
梁邱飞委屈地撇嘴。
这日,程始被老董氏缠住要他去救董舅爷。萧元漪带着青苁,端着一堆的竹简来到婉宁的院子。
婉宁放下正在打扇的手,目光从萧元漪,再看到青苁,最后再到青苁手上的竹简。
婉宁:“这是……?”
萧元漪:“看书、识字、明理,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娘,你看看你这坐的歪歪扭扭的样子!”
萧元漪行伍出身,最是见不得她人站行恣意,举止无仪的样子。更莫提这个人还是她的女儿,哪怕这动作在她做来分外好看也不行。
婉宁随手顺了顺衣摆,拿过了一册竹简,看了两两眼。
萧元漪:“可识得这些是何字?”
婉宁当然认识,只是不学无术的“程少商”可不会。
婉宁:“不知呢?您想怎么教我?”
她手撑着下颌靠在桌上,一个“您”特意加重了音调,一点没显得恭敬。
萧元漪忍了忍,终还是没忍住厉声喝斥:“程少商,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你的教养呢!”
莲房见她发怒立刻跪了下来,青苁温声劝婉宁:“四娘子,您该口称阿母,并见礼的。”
婉宁却不理她,直视萧元漪:“想耍威风去别处耍去,我有没有教养,你不清楚吗?阿母?”
她脸上似笑非笑,明明坐在地上,气势却一点不弱。
青苁着急的看向女君,果然见萧元漪怒容更盛。
莲房跪在地上,以头触地,整个人都在发抖,快吓傻了。
萧元漪:“你!”
顺了顺气,萧元漪克制住动手的冲动:“今天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书你必须得学,没得商量!”
说完,她冷冷看着婉宁:“嫋嫋,我知道你心中有气,这次失礼阿母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千万别有下次。”
这丫头很聪明,知道怎么说会让她生气。
婉宁看她冷静下来,觉得有点没意思:“我不喜欢别人俯视我,坐吧!”
萧元漪硬梆梆道:“不必,你阿父那还有事,青苁会留下教导你。”
她说完就要走,婉宁也没阻止,只在她将要出门的那刻道:“当初你是故意的吗?”
萧元漪猝然回头,正撞上婉宁眼底透着了然的眼神,突然一句“不是”,哽在喉间。
当初的决定她不是不痛的,只是事态紧急,她迫于无奈……对,她是不得不这样做。
到底亏欠了她,让她吃了苦,萧元漪难得态度缓了缓:“不要多想,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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