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个月,方多病获得了一点自由,他被允许在院子里走一走。他居然觉得高兴,果然在失去了所有之后,得到一点点也会满足。
刚落了雪,初晴,到处都是耀眼的光芒。
踩在松软的雪上,方多病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方公子,老奴奉陛下的旨意来带方公子去一个地方。”
方多病见过他,是跟在李相夷身边的于宽德。
“我不想去。”
“这……还请方公子别让老奴为难,陛下说了是方公子想见到的人。”
想见到的人…
方多病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想见谁。
“那就劳烦公公带路了。”
“方公子,请。”
进了一处地牢,霉腐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不喜欢这里。
李相夷慵懒地倚在一张木椅上,见方多病过来了,示意人把绑在架子上的人弄醒。
被泼了一头冷水,那人抬起头了,方多病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时,诧异十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殷帝。
北殷帝看清来人,嘲讽道:“你还没死?难不成是他看上你了?”
方多病不敢相信这般恶毒的话出自这个人之口。温文尔雅不过表象,他以为的爱,他以为的誓言,原来不过梦一场。
李相夷抓过他的手,方多病抬眼怔怔地看他,他放了一把匕首在他的手上:“想怎么处置他,你说了算。”
方多病看了看闪着光的刃,突然觉得这一切很可笑,他笑了,扔了匕首转身走了,他不想在这多呆一秒。
清列的风吹散了刚才的秽浊之气,方多病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看麻雀在枝头欢快地叫着,他想着,他要是只小鸟就好了。
李相夷追上了,从后面拉住他的手,把他拥在怀里:“我把他杀了。还有你那个继母刘氏,我也杀了。”
方多病:“你为什么这么做?”
李相夷说:“他们伤害了你。”
方多病自嘲的笑:“你和他们一样。”
“我和他们不一样,”李相夷埋在他的脖颈出,“我是真的爱你。”
“是吗?”也不知道在问谁。
每当李相夷温柔照顾他的时候,都会让他有一种被爱的错觉,他在心底让自己清醒一点,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像一朵开败的花,气味芳香,但在一点点腐烂。
时间和环境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现在安静的日子,让他以为他以前的记忆才是一场梦。
这是一场温柔的谋杀。他被关的久了,他累了,开始回避那些曾经很折磨他的问题。
他讨厌自己,却也躲不开李相夷对他的爱。他接受了李相夷对他的好。
“恭喜陛下,方公子已有身孕。今日腹痛是因胎象有些不稳,待老臣开上两副安胎的方子,定时服用,定会安然无恙。”
方多病摸了摸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有点不敢相信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他对生活又有了希望。
怀孕的Omega变得更脆弱,方多病吃不下东西他的四肢变得纤细,李相夷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通过释放更多的信息素开安抚他。他看向他的眼里满是怜惜,方多病半梦半醒之际想,这次总归是真的吧。
熬过了前三个月,方多病的孕吐症状减轻,胃口变得极好,总算是长回点肉来。
李相夷总会带回一些稀奇的玩意儿哄他开心,他感觉自己在被爱着。少了对他的惧怕。他生出了一些荒谬的想法,这次他会得到真正的爱。
接吻的时候方多病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到李相夷的下腹,手放在他的侧腰上,浅浅地抓着。
李相夷觉得这样的方多病更可爱。鲜活的、爱哭的、会害羞的、会因为他而舒服的方多病,也让他的心情更好。
李相夷拉住了他的手:“看着我,小宝。”
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泛红,水气氤氲。他吻在他的眼角。
产期临近,李相夷是比方多病本人更紧张,早早就安排最好的稳婆和太医在旁边的院子住下。自己更是除了上朝都呆在方多病身边。
方多病生产的时候,李相夷在屋外着急地踱着步子,听着房间里方多病压抑的呻吟,很是心疼。
漫长的等待,每分每秒都难熬。
“朕要进去。”
于宽德闻言上前阻拦:“陛下不可,产房乃污秽之处,陛下九五之尊是万万不可入内的。”
“滚开,我看今天谁敢拦我?”
方多病见了李相夷,嗫喏道:“好痛……痛。”
李相夷上前抓了他的手:“我知道,我来陪你了。”
后来天都亮了,终于响起了婴儿的啼哭。
“恭喜陛下,是为小皇子。”
方多病额头都是汗,他晕乎乎地点头,心想这宝宝好小。
李相夷开心道:“小宝,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方多病再醒过来时,李相夷正抱着孩子坐在他旁边,见他醒了就把孩子放在了他的旁边。方多病觉得神奇,他以前从没想过会有一个跟他血脉紧连的孩子。他在宝宝软软的脸上戳了戳,宝宝嘴巴动了动,小手钩住了他的手指,方多病不自觉地笑了。
“哎,你不要对他笑得那么好看啊,我会吃醋的。”
方多病看了他一眼,“幼稚。”却也不自觉得加深了笑意。
他想,他这次一定会幸福吧。
#莲花楼#夷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