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过了便是上元节,梵音连着劝了宫远徵几日他都不肯松口一起下山。
“我要和我哥一起吃饭,从前每年都是这样的。”
梵音跟在他身后恨得咬牙切齿。
她想说你哥有媳妇儿了肯定要跟媳妇儿一起吃饭了,又怕一句话把人惹哭去宫尚角面前告状。
“上元节大小姐和金繁一起过,宫子羽和云姑娘一起过,他们一对一对的多好啊是不是。”
“你不忍心看我一个人的吧?”
宫远徵停下捣药的手,朝她勾勾手指,梵音还以为这人被说动了立刻凑了上去。
“你想和我成一对?”
该死。
梵音咬紧下唇不说话了。
她总不能答是吧。
神女大人眼珠子一提溜,狡黠地眨眨眼应到:“朋友,我们是好朋友啊!”
好样的好朋友。
宫远徵舂药的力道大了几分,吓得梵音以为他嫌自己烦了,把药当成了自己的脑袋在砸。
“我不打扰你了,少爷你随意。”
然后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宫远徵手上捣药的动作不停,目光和心绪却跟着女孩一起飞了出去,回神后只能咬着后槽牙反思自己怎么又被她带着跑了。
医馆外,正为捡回一条命沾沾自喜的梵音又有了新的烦恼。
——那夜在雪宫,她为何会对暗门后的东西有那么大的反应?
手抚上胸膛,那阵窒息和闷痛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就好像,被人砍了无数刀,最后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失血而亡的无力感。
不行,不能再想了。
梵音晃了晃脑袋,又不小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窥视到医馆外的一座凉亭里有两人并肩而立。
一人着红袍披着发,另一人穿着浅色衣裙脑后缀着流苏珠钗。这不是云为衫和上官浅还能是谁?
可为什么这两个刺客每次干坏事都会被自己撞上呢?
梵音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似乎在虚无的空气中摸到了满手的主角光环。
刺客有她们的职业素养,反应力和侦查力都是一流的,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立刻察觉到暗处默默的注视。
上官浅往这边侧了侧头,梵音看不清,但能猜到她一定在对自己笑。
然后下一秒,身后的门被人推开,梵音一个激灵,起身阻止住了宫远徵向屋外看的动作。
“又在发疯?”
他们两人离得实在太近,梵音被这距离吓得想要后退,慌慌张张一脚在阶梯上踩空就要往下摔。宫远徵眸光一闪,立刻出手拽住了她腰带,冷不丁问出这四个字。
梵音不知道凉亭里的人有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离开,于是张开双臂挥了挥,借着宽大的衣袖迷了宫远徵视线。
“你到底在干嘛?”
“刚有只猫跑到房梁上了,我冲它招招手看它会不会下来。”
宫远徵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光秃秃的房梁和深山的积雪。
“耍我好玩吗?”
他语气尖锐,听的出来有些不高兴了,梵音也只能硬着头皮哄。
“是真的!小橘猫,长得可漂亮了,可惜被你吓跑了。”
梵音装的可像,垂着脑袋,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摆在小腹上,蔫巴的样子好像霜打过的茄子。
宫远徵有些愧疚了,但又不好意思显露出来。
“就一只猫而已,你要是喜欢我下次让人给你抓一只。”他避开和梵音的视线交汇,一双漂亮的凤眼里闪着歉疚的光,“我要去找我哥了,下次一定赔给你。”
吼,终于要走了。
梵音如沐春风,呼出一口气侧身给人让出一条路:“少爷请。”
宫远徵拿不准她是不是还气着,只能压低嗓音弱弱嘱咐到:“我今夜回来用晚膳,记得等我。”
说罢又觉得这话嘱托的不对劲,刻意摆上冷眉冷眼的模样继续说:“别厨房一端菜就开始吃了,饿死鬼投胎。”
梵音因着方才骗了他内心有愧,所以拿他这些难听的话都只当做放屁。
她又后退一步,拿出礼仪小姐一样十二分的尊敬冲他喊:
“少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