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以为是自己最近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老天爷才会给他来这么一遭。
他欢欢喜喜地去找了哥哥,却见他对着一盏破旧的龙灯伤神。那龙灯的龙角已折,灯纸还有点点墨迹。
“哥,我们走吧。”
宫尚角抬眼看他时脸上带笑,宫远徵却知他并不是真的欢愉。
于是他在哥哥走后偷偷取走了那只灯笼。
龙灯是朗弟弟的东西他知道的,或许把那些破旧的地方修好哥就会开心了。
“你认为新的就一定比旧的好吗?”
宫远徵提着龙灯的手止不住发颤,这是他第一次见宫尚角在自己面前失态。
新的就一定旧的好吗?
少年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咬紧了下唇,努力在出门前不让眼泪落下来。
角宫外有打更人途径,敲着锣喊着酉时已到,各宫厨房也燃起了炊烟准备用晚膳了。
宫远徵突然想起出门时还和梵音说要回去用膳的,可此刻他呆坐在角宫外的长阶上眼泪都不想擦。
哥哥那个笨嘴的绿玉侍在旁劝着他他也听不进去。
毕竟那样歹毒的话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
星子渐渐在夜空醒来,宫远徵看着夕阳落山,又看着朝阳初生,听着鸟雀归巢的振翅声和草窝里幼雏稚嫩的叫声。
“徵公子,您都在这坐了一夜了,回去休息吧。”
宫远徵没理他,只是看着不远处红松上的那个鸟巢里,雌鸟伴着朝霞外出觅食,身后是嗷嗷待哺的幼雏。
禽鸟尚且有归巢,可他却枯坐一夜不知该去何处。
“徵公子,那是朗弟弟的灯笼。”
“上面的墨块是朗弟弟学写字时沾上的。”
“还有折断的龙角是朗弟弟夜里做噩梦紧紧攥着灯笼才……”
宫远徵不想听了,好在天神显灵终于听到了他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用一阵轻巧的叮咚声打断了金复的话头。
“宫远徵!”
那人逆着光而来,宫远徵看不清她的脸,却能看到她在朝晖下朝自己挥舞的手。
梵音跑的很快,宫远徵都怕她腰上的玉佩会碰碎。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说好的回徵宫用膳的!”
“你完了你要变小狗了!”
梵音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她看的出宫远徵脸上的泪痕,感受的到沉闷又压抑的气氛,所以想说些俏皮话逗逗宫远徵。
来角宫前三七就和她说了,少爷好像惹了角公子不开心,自己一个人在角宫外哭了一整宿呢。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
三七看着她很真诚地答到:“姑娘你睡得太死了根本叫不起来。”
睡眠质量一级棒的神女大人不做解释。
“我不回去你不也吃了?”
“谁说的!”梵音一插腰,恨不得把下巴扬到天上去,可下一秒一开口气势又弱了下来,“但是我等你等睡着了。”
宫远徵终于被她逗笑了,长睫上挂着的泪珠也跟着发颤。
守在一旁的金复见小主子开心了些心里头也欢喜,脑子一热又要开口,想替自家公子讨几句人情:“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多多……”
梵音当时就把人推开了。
这二愣子这么不会说话到底是怎么在宫尚角身边活这么久的?
再回头看看宫远徵,嘴角一撇又要哭出来了。
梵音心疼得紧,两指一用力把金复的嘴巴挤成了鸭子嘴,另一只手抵在自己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不会说话别说话了大哥,求你了。”
哪知金复却像抽了筋似的挣扎起来,然后抱着佩刀往地上一跪道:“不敢与神女称兄道弟!”
vocal。
梵音差点没忍住骂出来。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结拜。
更过分的是宫远徵就在她身后放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