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灯如昼。
宫远徵跟着梵音在灯市上穿梭,又过了一道木桥,眼见着人慢慢少了些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们去哪?”
“把你卖了。”她站在桥边,指着不远处那座雕梁画栋的高楼,里头不住地往外溢着脂粉香气,“那就是万花楼。”
宫远徵如芒刺背。
他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较真,还真要带着自己去万花楼逛一逛。
嘴角微微一沉,他拉住了梵音的腕骨要走,却被反扣住手心——梵音拉着他直直地往万花楼走去。
“我不去!”
“来都来了,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多好玩。”
梵音也是第一次来,不熟悉地形,拉着人在楼里穿过了弯弯绕绕,再一抬头发现他们拐到了后门的柴房。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觉得面子挂不住了。
宫远徵更是不留情面地放声大笑,笑完了还要调笑她两句:“哪家花魁姑娘是住柴房的?神女大人家的?”
试问宫尚角明明是个闷葫芦的性子,也不知宫远徵这毒舌的本事是和谁学来的。从前有被一句野种骂哭的宫子羽,现在是被他的阴阳怪气损的火冒三丈的梵音。
小姑娘龇牙咧嘴地转身要扑上去,飘忽的眼神往他头顶略过却捕捉到一抹凌厉的寒光隐蔽在屋脊后。
手心登时冒出一阵冷汗。
她作势抓住宫远徵胸前的衣料,把人往自己肩上一拉:“屋顶上有人,我没带武器,找个理由赶紧跑。”
话刚说完,对面窗子里就有人破窗而出。随着一起落地的,还有尖刀出鞘的声响。
节日的喜庆和温馨荡然无存,现在这片小天地只剩下肃杀和诡谲的气氛。
面前这人一身黑衣,留着不合群的寸头,手中无锋专用的尖刀冷光阵阵,眼中是喋血的兴奋。不过比起这些,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今日是秘密出行,可偏偏运气这么好就撞上了两个无锋的人,还是在万人空巷的万花楼里——保不齐就有这烟花之地已经成了无锋接头地地点。
那人直勾勾盯着梵音,眼里的贪婪欲望似火,燎的人心口发颤。
宫远徵横着子母刀挡在她身前。第一次下山就碰上这么棘手的情况,少年也不发怵,浑身都写着即将与他们交手的期待。
未束发,缀银铃,刺客看着他眼中突然冒出一阵奇异的光:“你是宫远徵?”
他们二人的身份顷刻间都被明晃晃地摆上了台面,今夜怕是不能善了。
铮的一声,率先出手的是宫远徵。淬了毒的暗器被他扔了出去,在刺客的武器上留下了一个发黑的印记。
梵音被他往后一推,撞毁了整齐码好的柴堆,那弯生了锈了的镰刀掉在地上,让人捡了起来当武器。
她想的是地上一个交给宫远徵,屋顶上那个等着发暗箭的由她来解决。可飞上去一看,哪里还找得到方才躲在屋脊后的刺客!
又是一道破窗声,覆着面纱的紫衣女子一跃而下,双手握爪朝宫远徵袭去。一瞬间少年腹背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