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早已候在了山门前。
几乎是看到弟弟响箭的那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今夜山下异动不小，抛下了专心为他营造温柔乡的女人，一刻不停地往山门去。
他不愿看到任何人受伤，但还是周全地带上了医师和药箱。
百阶之外，金复背上背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宫尚角看的不真切不敢认，血腥气却已先一步地越过谷中风雪传到他面前。
“怎么会这样！”宫尚角藏着袖中的手不住发颤，看到宫远徵浑身是血的模样时都不敢抬手碰碰他。
“我们在万花楼遇到了无锋刺客……”一阵兵荒马乱后，梵音瘫倒在医馆前努力睁大发黑的双眼和宫尚角解释。后者见她狼狈的模样蹙眉，蹲下身要扶起她。
“都怪我，我就不该诱他下山。”
“放你们下山的是我，思虑不周的也是我，梵音姑娘莫要难为自己了。”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宫尚角终于注意到梵音手心淌成小河的鲜血，“医师呢？这么浓的血腥味都注意不到你们干什么吃的！”
金复又拉了几个医师来，哆哆嗦嗦地往梵音手心倒上整瓶白霜粉可一点效果都见不到。
床榻上咬着野山参吊精神的少年有了心灵感应一般突然挣开眼，抓住身边侍卫的手腕从漏风的嗓子里挤出声音:“石灰……白芨粉……”
口中的野山参掉在一旁，嘴角还不断挂出血线，但宫远徵一刻不敢停，挣扎着报出几个药名，“她的血止不住……用这个，这个药方……”话音落，侍卫腕子上攥着的手脱力垂下，屋内又是一阵慌乱。
同样乱作一团的还有隔壁的屋子，梵音被人按在榻上看着自己止不住血的伤口，还要时不时指挥下人盯着自己的药。宫尚角更是恨不得一颗心掰开来用操心了神女还要记挂弟弟。
天光乍亮之时，总算是传出了好消息。
年迈的医师跑得跌跌撞撞还不忘给宫尚角行礼:“少爷虽伤在经脉命门，但不知吃了什么奇药，我等为少爷处理伤口时血已经自己止住了，如今昏睡着也只是因为内力消耗过了头。”
宫尚角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隔着门缝凝眉注视着有条不紊配药的梵音。
她面上是失血过多后显出的青灰，眼中也是铺天盖地的疲乏。宫尚角突然想通了。
奇药?神女血不就是吗。梵音的伤口看着骇人，但下手时也是拿捏了分寸没敢划的太深，那就绝对不会是刺客留下的。
一个明知自己止血难还毅然决然割破了手，一个心口被捅了个洞还要强撑着精神背药方。况且梵音擅医术，宫门中医术上佳者也不在少数，怎么会止不了血呢。
宫尚角失笑，眼神流转在两扇房门上无奈摇头。
“公子，雾姬夫人遇刺，凶手是……”金复突然出现，凶手名字被他斟酌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敢说出口。
“怎么，你的舌头也被刺客割去了?”
金复心中骇然，举刀的手掌沁出些冷汗:
“凶手是上官浅，如今已被长老院收押地牢！”
啪的一声，
梵音吹了吹隐隐作痛的手心，有些惋惜被自己失手摔碎的瓷瓶。
宫尚角投了个眼神去。那瓷瓶碎在地上，也在他的墨池之心荡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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