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从小就被人说是没有心的怪物。
冷血冷情,父亲死了都不哭,这样种种难听的谩骂他几乎是从小听到大。
后来被兄长知道后整顿了徵宫上下,乱嚼舌根的下人被剜了眼睛拔了舌头做下等的伙夫,然后就再也没人这么说过他。
不过他还是对这些话记得很清楚。
他如是转述,听得梵音眼眶一红,心脏酸的像是在陈醋里泡着。
她把宫远徵温热的掌心贴在他胸前的位置,两人一齐感受着皮肉之下那规律的跳动,“这就是你的心,宫远徵,我看到你的心了。”
扑通,扑通,
梵音觉得宫远徵的心脏跳的有些过快了,于是收手坐了回去,可那慌乱的心跳声依旧萦绕耳侧。
她眉心也跟着跳了起来——失控的原来是她的心脏!
宫远徵的手还搭在胸前感受着那微小的震颤。
他迷茫地看向梵音,想听她继续说下去,“所以呢,我是什么?是树叶,是未开出的花?”
“拿那些去和你比较都太俗气了。”
“你可以是树上攀着的青藤,坚韧又有活力。”
“也可以是树旁的萤火虫,萤火虽弱但也是那院子里为数不多的光亮。而且我觉得你发的光有那么大,宫门上下都靠着你的百草萃活呢。”
梵音正在眼前比划着那么大是多大,雪白的腕子突然被人圈住,
宫远徵拉着她把她的手心抵到自己胸前,一如方才梵音让他听自己心跳的样子,“你听,它也觉得你说得对。”
这一回不对劲的真的是宫远徵了。
梵音盯着他胸口,哪怕隔着衣料皮肉也能感受到那剧烈的跳动。
她好像,真的看到宫远徵的心了。
屋外鸟雀不知被什么惊动了 争先恐后地飞远,留下几道叫声。难听的鸟叫声打破了这旖旎的氛围,
两人后知后觉地同时后撤,梵音更是心慌地踩着裙摆在地上跌了一跤,然后连滚带爬地往门边逃去。
“我要回去休息了,明日再见吧。”
“你明日有事要忙吗?”宫远徵第一次主动要约见人,开口声线紧张得打颤,别扭又傲娇,“我有些东西想给你,要是你没空那我就……”
“有空有空!”
梵音心大得很,适才窘迫的样子没能让她收敛,又痴笑着扑到了宫远徵身边,“明日我在卧房等你,先谢过远徵少爷了!”
宫远徵看着她跑开,等到她身上叮叮咚咚的声响彻底消失在门后才敢把掌心再一次贴合胸口。
他即将及冠,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事能掀起他波澜,哪怕是在角宫被兄长收养时心中多的不过是惊喜,可自从梵音来了旧尘山谷,
一次次打破他底线在徵宫横冲直撞,
一次次把他护在身后和他说朋友就是要讲义气的,
一次次在他成为众矢之的的情境下说相信他……
宫远徵死死捂住他胸口想让自己的心跳放慢一些。
哥哥总说,行走江湖之人最忌讳被人轻易牵动心绪,可近月来他几乎是从未掩饰过情绪的波动,过的有些太舒心安逸了。
不过这好像也没有哥哥说的那么恐怖。
至少,他是真的被梵音哄得每日都要发自内心的笑上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