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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小舟远去,文潇便与赵远舟离开了。
只剩下卓翼宸还像站桩一般立在楼衔月身侧。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爱情吗?”
楼衔月接触到的第一种感情,是八年前从卓翼宸身上体会到的亲情。周围无人能告诉她爱情是什么样的,直到今日看到冉遗和齐小姐。
生死相依,不灭不弃。
身长玉立的小卓大人轻轻点了点头。楼衔月抬头看他脖子累得慌,便招手让他也坐下。
卓翼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云光剑,坐在了她身边,修长笔直的双腿荡在水面上,这样松快的坐姿让他有些不自在。
“其实有很多比爱情重要的东西。”
“比如冉遗犯了错就该服诛,他与齐小姐的幸福不该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
又开始了。
楼衔月捂着耳朵别过头,不想听他再讲大道理。这样的话,她在女娲座下几乎日日都会听诵。
此人正的发邪,那些神仙什么的就该让他去做。
见她不愿意听这些,卓翼宸自觉噤了声,半晌,他憋出一句,“多谢,今日你入我梦救我。”
“不谢,毕竟你如果破不了梦我也要死,也算是救了我我自己。”她扬起手臂露出那截云纹晃了晃。
“对了,在梦里,你说自己是个异类,为什么?”
青年攥着衣袖上的流苏,用力到骨节发白发颤,等到松开手,指尖留下不浅的压痕。
“我父兄都是捉妖师,小时候那些孩子总以为我们整日和妖打交道也会变成妖,于是都不敢和我玩。”
“再还有,应该是因为我的眼睛吧。”
楼衔月盯着他的瞳孔,看到了蓝色湖泊里困着的小小倒影。
鬼使神差的,她抬手抚上了他的眼角。卓翼宸被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手撑着地向后一躲,愣愣地看着楼衔月。
“你的眼睛,很好看。”
像琥珀,像深秋的寒潭,像无云晴朗的天空。总之不该是他痛苦的根源。
“谢谢…”
两人突然都没了话讲,楼衔月望着脚下水面,压了压鞋尖荡开一圈圈涟漪,犹如此刻心境动荡。
远处突然传来文潇的尖叫,她凄厉地喊着赵远舟的名字,楼衔月和卓翼宸慌乱地爬起奔去,从他怀里接过吐血晕倒的人抬进了屋里。
今日与离仑一战,赵远舟体内戾气有些失控,横冲直撞的伤了他的经脉。不过好在大妖自愈能力强悍到令人发指,比起他楼衔月还是更加担心文潇。
白泽令长久不被唤醒,她这个白泽神女的身体也越来越弱了。
她牵住文潇手腕,温凉的力量从她们肌肤相触的地方开始游走。文潇苍白的脸终于染上点嫩粉,唇色也渐渐鲜艳起来。
赵远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侧躺在榻上嬉笑,“哇,两位美女子惺惺相惜,本大妖好生羡慕。”
卓翼宸最受不了他这副不正经的德行,用剑鞘往他胸口狠狠一捅。后者装模作样呻吟起来,最后被文潇一掌拍在脸上才肯安静。
“昨日离仑说的,你杀我父兄是为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
楼衔月昨日来得迟,没赶上离仑那长篇大论。文潇挽着她胳膊为她解释,又把自己梦里的场景一一道来。
“我在梦中看到了,他被戾气所控,身不由己,失控杀人。”
是了,当年楼衔月就是接到了戾气暴走的消息才赶往昆仑山门的。只可惜她到的太迟,没能救下卓家父子。
说到底,害的卓翼宸家破人亡好像也有她的责任在。
她看向卓翼宸,沉重的忧伤和痛苦像一层浓厚的阴翳蒙住她的眼,看着比卓翼宸还要难过几分。
青年被这眼神吓了一跳,眉头舒缓下来,背过身语气却依旧冷冽,“但杀人就是杀人,这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但这都不是能逃脱罪责的理由。”
眼看气氛严肃起来,文潇起身打断,“好了,你们的恩怨日后再谈,我们还得去找裴大人汇合,赶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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