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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划过十一点时，白望尘正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无数个小圆圈。客厅里的老式挂钟发出沉闷的响声，窗外早已是一片漆黑。

"孩子们别走了，客房都收拾好了！"颜妈妈端着四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走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四个高中生，"这么晚了不安全，小枫和小白睡东边那间，子钊睡西边那间。"

"啪嗒"一声，白望尘的钢笔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的时候，额头差点撞上茶几。

蒋廷枫正咬着可乐拉环玩，闻言猛地呛住，拉环"叮"地一声掉在地板上转了好几圈。他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阿姨太客气了..."

"阿——姨——"颜枝意拖长音调抗议，赤脚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我还没同意留宿他们呢！"

颜妈妈温柔地微笑，手指轻轻点了点女儿的脸颊："你抽屉里藏的三本漫画书，要我现在拿出来聊聊吗？"

"噗哈哈哈！"许子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颜枝意你也有今天！"

颜枝意抄起抱枕砸向许子钊，被他灵活地躲开，反而自己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倒。许子钊下意识伸手去扶，结果两人一起栽进了沙发里，场面一片混乱。

白望尘低着头假装整理试卷，实际上手指在微微发抖。他能感觉到蒋廷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像有实质的温度。

（此刻蒋廷枫的脑内剧场：谢谢阿姨，我明天就给您送锦旗，还是烫金字的！）

东边客房的灯一亮，白望尘就僵在了门口——

一米五的床上，赫然摆着一个爱心形状的双人枕，上面还用玫瑰花瓣摆了个箭头，直指床头柜上放着的两套全新洗漱用品。

"哇哦——"蒋廷枫吹了个长长的口哨，痞笑着看向白望尘，"颜阿姨真是...深谋远虑啊。"

白望尘转身就走："我去和许子钊挤..."

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横拦在门前。蒋廷枫用脚轻轻勾上门，另一只手撑在白望尘耳边的门板上。他低头时呼吸扫过白望尘的发顶，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香气。

"跑什么？"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我又不会吃了你。"顿了顿，又坏笑着补充，"除非你希望我这么做。"

白望尘的耳垂瞬间红得能滴血。他慌乱地推开蒋廷枫，抓起睡衣就往浴室冲："我、我先洗澡！"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他听见蒋廷枫在门外大笑。

（隔墙的许子钊正把玻璃杯扣在墙上，耳朵贴得死死的；颜枝意则疯狂给白望尘发消息：「还活着吗？？？需要紧急救援吗？？？」）

热水哗啦啦地流着，白望尘盯着雾气缭绕的镜子，发现自己整张脸都红得不像话。他捧起冷水拍在脸上，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小白？"蒋廷枫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吓得他差点滑倒，"你洗了二十分钟了，该不会晕倒了吧？我要不要进来救——"

"不用！"白望尘几乎是喊出来的，手忙脚乱地关掉水龙头，"我马上好！"

他这才发现一个致命问题——自己慌慌张张进来，居然忘了拿换洗的内裤！而现在脱下来的衣物全都湿透了...

"那个..."白望尘把门开了一条缝，热气腾腾地探出半个脑袋，"能帮我拿一下...行李里的..."

蒋廷枫挑了挑眉，了然地点头。他走向白望尘的背包，突然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想要哪一条？蓝格子的？还是..."他举起一条印着小熊图案的，"这个？"

白望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随、随便！"

当蒋廷枫的手指隔着门缝将内裤递进来时，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相触，像是有电流窜过。白望尘迅速缩回手，"砰"地关上门，听见门外蒋廷枫得逞般的轻笑。

凌晨一点，客房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运转声。一米五的床上，两个男生中间的空隙还能再躺下一个人。

白望尘僵硬地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像个等待入殓的遗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蒋廷枫的体温，闻到对方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气——这感觉太过亲密，让他心跳快得发疼。

"小白，"蒋廷枫突然在黑暗里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知不知道你紧张时会屏住呼吸？"

白望尘吓得倒抽一口气，随即听见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蒋廷枫居然抱着枕头跳下了床！

"我睡地板。"他三两下用外套堆出个临时枕头，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天气，"再和你躺下去我要犯错误了。"

白望尘望着天花板上的光影，突然轻声道："...会感冒的。"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了漫长的五秒钟。

然后蒋廷枫像头敏捷的豹子般窜回床上，把人连被子带腰一把搂住："这可是你说的。"他的鼻尖蹭过白望尘的后颈，引起一阵战栗，"晚安，男朋友。"

白望尘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蒋廷枫的手臂沉甸甸地压在他腰间，呼吸均匀地喷洒在他颈后。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慢慢放松下来，甚至往后靠了靠，让自己更贴近那个温暖的怀抱。

（此时西边客房的许子钊正对着手机录音功能激情解说："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分，蒋廷枫和白望尘房间已经安静了二十八分钟，据我分析..."）

次日清晨七点，许子钊以"送早餐"为名，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蒋廷枫侧卧着把白望尘整个圈在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而白望尘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对方衣领，睡得毫无防备。被子滑到了腰间，露出两人纠缠的腿。

"咔嚓。"许子钊的手机闪光灯亮如白昼。

白望尘猛地惊醒，对上许子钊贼兮兮的笑容："早啊小白，睡得好吗？"

蒋廷枫闭着眼睛，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他带着浓浓的鼻音嘟囔："再睡五分钟..." 嘴唇无意间擦过白望尘的耳尖。

白望尘瞬间清醒，手忙脚乱地想挣脱，却被蒋廷枫一个翻身压在了下面。蒋廷枫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早上好。"

"咔嚓咔嚓！"许子钊又连拍好几张，"这张更好！光线绝了！"

"许！子！钊！"白望尘抓起枕头砸过去，却被蒋廷枫趁机在嘴角偷亲了一下。

"你俩够了！"白望尘红着脸推开蒋廷枫跳下床，却听见走廊里传来许子钊的大嗓门："枝意！你猜我拍到了什么！蒋廷枫睡觉居然流口唔唔唔..." 显然是被捂住了嘴。

蒋廷枫慢悠悠地坐起来，冲白望尘眨了眨眼："现在全校都会知道我们睡过了。"

"蒋廷枫！"

早餐桌上，颜妈妈看着四个孩子，露出了然的微笑。

白望尘低着头专注地戳煎蛋，恨不得把脸埋进盘子里。蒋廷枫则心情大好地哼着歌，时不时给白望尘夹菜，完全无视对方警告的眼神。

"所以，"颜枝意咬着吐司，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你们昨晚..."

"什么都没发生！"白望尘脱口而出，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蒋廷枫坏笑着凑近："你很失望？"

白望尘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许子钊在对面笑得直拍桌子，被颜枝意踹了一脚。

离席时，蒋廷枫自然地牵起白望尘的手，十指相扣。白望尘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任由他去了——反正许子钊的照片估计已经传遍全校了。

"周末来我家补习？"蒋廷枫在耳边低声问，热气拂过耳廓，"我保证...床更大。"

白望尘红着脸踩了他一脚，却在对方吃痛的表情里，悄悄收紧了相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