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里的水晃得更凶,木箍撞在地上咚咚作响。宫子羽浑身的肌肉都松弛下来,死沉死沉地坠着,她拽得手臂发酸,才勉强将他上半身拖出桶外。湿冷的黑发黏在颈间,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她手背上。
“真是……”她又急又气,腾出一只手去抹他脸上的水,摸到他后颈时,那片皮肤烫得惊人,哪是冻的,分明是发了高热。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眼底的火,原是烧得糊涂的滚烫。
木桶被他压得歪向一边,她索性半跪在地上,用肩头顶住他的背,一点点将他从桶里挪出来。他失去意识的身子软得不像话,头重重靠在她肩上,带着水汽的呼吸扫过她颈窝,烫得她心头发紧。
“再加把劲……”阮黎咬着牙,膝盖在冰凉的地面上蹭得生疼,终于将他半扶半抱地挪出木桶。他重重摔在铺着毡垫的地上,溅出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她却顾不上,连忙去解他湿透的中衣,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脊背时,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日光透过窗棂斜斜照进来,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她抬手拭去他唇角溢出的水渍,声音带着哭腔:“你逞什么强……”
她将他平放在床上时,指尖触到被褥的暖意,才惊觉自己手心早已被他身上的烫意灼得发麻。胡乱扯过棉被裹住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蹲在床边,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烫得吓人,指节却凉得像冰,她用自己的掌心紧紧裹住,又将另一只手覆上去,来回摩挲着试图焐热那点冰凉。屋内静得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带着病气的灼热气息拂过她的发顶,她忍不住抬头,望见他紧蹙的眉峰,心头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下的手指忽然动了动。
她猛地屏住呼吸,就见他眼睫颤了颤,那双眼曾燃着冷火的眸子缓缓睁开,蒙着层水汽的浑浊,好半天才聚焦在她脸上。
宫子羽在床铺上如噩梦般惊醒,梦里是他父亲逼他练功的场景。清醒过来后,他盯着床顶愣神几许。身下的床铺柔软、温暖,让他冷彻骨髓的身体恢复了不少。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指腹都被他的体温烫得发红,连忙想抽回手,却被他反手握紧。他的力道不大,甚至带着点脱力的虚浮,掌心的烫意却透过皮肤渗进来,烫得她鼻尖一酸。
“醒了就好。”她吸了吸鼻子,想扯出个笑,声音却有点发闷,“我去叫人…”
“别动。”他的声音还哑着,目光却清明了许多,落在她微蹙的眉尖上。
她一愣,就见他微微侧过头,额前未干的碎发扫过她的脸颊,带着点水汽的微凉。下一瞬,一个极轻的吻落在她的额角,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他掌心未褪的热度,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药气。
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就见他已经收回了动作,耳根却悄悄泛了点红,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床顶,声音低了半分“你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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