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立方体掉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那声轻响却如同惊雷炸在江姝念耳边！她心脏骤停，几乎是扑过去想要捡起，然而书房门已经被推开

江屿年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地上那个敞开的立方体，以及散落在一旁的、那张泛黄的旧照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江姝念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手指僵在半空，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忘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完蛋了的恐慌

江屿年的视线从照片，缓缓移到她惊慌失措的脸上，他的表情在那一刻变得极其复杂，震惊、错愕、一丝被侵犯领地的恼怒，以及……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脆弱和疼痛，飞快地在他眼底交替闪过

但他并没有像江姝念预想的那样立刻发作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了她几秒，然后迈步走了进来，脚步声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江姝念的心尖上

他走到她面前，弯腰，先捡起了那个金属立方体，仔细检查了一下是否有损坏，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拾起那张照片，用指尖轻轻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江姝念（声音发颤，试图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它、它自己掉出来的……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连自己都不信

江屿年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垂着眼眸，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照片，拇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那个温柔女人的笑脸，他的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周身笼罩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的悲伤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眼，看向依旧僵在地上的江姝念

江屿年（声音低哑，听不出情绪）……你看到了？

江姝念（下意识地点点头，又立刻摇头）我、我没看清……

江屿年（唇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是吗？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斥责。这种沉默的平静，反而比暴怒更让江姝念感到害怕，她宁愿他发火，也好过现在这样，仿佛她无意中打碎了他最珍视、最脆弱的东西

江屿年（将照片仔细地放回立方体，扣好机关，然后将它重新放回书桌原来的位置，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重新看向江姝念，并朝她伸出了手

江屿年起来吧，地上凉

他的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江姝念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的掌心微凉，却有力，轻轻一拉，将她从地上带起

江姝念（站起身，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对不起……

江屿年（沉默了片刻）为什么道歉？因为发现了我的秘密？

江姝念（一时语塞）我……

江屿年（目光落在她包扎着的手臂上，眼神暗了暗）姐姐，你知道吗？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话像是警告，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苍凉

江姝念（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她……是你妈妈？她看起来……很爱你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他。江屿年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结滚动，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他别开视线，望向窗外

江屿年（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嗯，她很爱我，直到她死的那天，都还在想着怎么保护我

死？保护？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让江姝念的心猛地一沉。她忽然想起老周的话，想起父母那场“意外”的车祸……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逐渐成形

江姝念（声音不由自主地放柔）她……是怎么去世的？

江屿年（猛地转过头，眼底瞬间筑起冰冷的防线，刚才那一丝脆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关你的事

他的反应激烈而迅速，再次将自已封闭起来

江屿年（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姐姐，忘记你今天看到的一切，也不要再探究任何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安安分外地待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他的语气重新带上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掌控感和压迫感，仿佛刚才那个流露出一丝脆弱的少年只是她的幻觉

江姝念看着他冰冷而俊美的脸，心脏却因为那个可怕的猜想而剧烈地抽痛起来

如果……如果江屿年生母的死也和江家有关，甚至和那场车祸有关……那他这些年所承受的，他所谋划的，他近乎偏执的掌控欲……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真相和痛苦？

她原本坚定的“逃离”和“对抗”的决心，在这一刻，竟然产生了一丝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江姝念（垂下眼睫，轻声）……我知道了

这一次，她的顺从里，似乎少了些伪装，多了些复杂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江屿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关上。

江姝念独自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书桌上那个冰冷的金属立方体

她知道，她窥见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而隐藏在海面下的，是更巨大、更黑暗、也更令人心碎的真相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