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过得平淡,我已在医馆出师,有名气.
秋日,皇后娘娘在御花园没了菊宴,请了全京城的青年才俊,我本无心此事,可父亲执意要求,不得已,只好让芸儿随我赴宴.
进了宫,我也不禁称奇起来,不愧是皇宫,连所养的菊花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比拟的.御花园中,少男少女们各自寻着玩伴聊得火热,我因鲜少出门,便在角落自得其乐.
不久,耳畔传来太监的传唤:"皇后娘娘驾到!"众人齐齐下跪行礼,又一一落作坐.共皇后娘娘生得极美,以前只听父亲说母亲是江南一等一的美人,今日见了比母亲还要美的人,免有入了迷.
呈后娘娘见我盯了她许久,便笑着问:"这是柳将军的金吧,今日一见,真是生得美丽动人,怕是与这京城第一貌美的才也能比上一比."这话刚落,我便感到一股凌厉的光向我射来,那正是皇后娘娘口中的貌美女,秦丞相之秦妖.我吓得急忙到正中跪拜,道:"皇后娘娘谬赞,臣自知才疏学浅,不敢与秦姐姐相提并论."皇后娘娘唤我到近前来,道:"你倒是个惹人喜爱的活泼性子",又唤秦映也要像我般活发些.秦姨连连称是,眼里却是能将我千刀万剐的滔天恨意.我对此视若无睹。
宴会刚结束,便向皇后辞行,却不马车被人堵在了一条小巷秦姨带着一众人女娘将我压下马车来到她面前,她盛气凌人,道:"你倒真是如皇后所说长副好皮囊,可惜,我喜欢."说着,便有一个女娘拿着匕首向我走来,此时,我突然从心里升出来一股恐惧,拼命挣扎,想喊墨殊救我,可嘴被人堵上,我只能默默流着泪,看着匕首靠近,最后,我的眼前只剩一片星红和芸儿在我身旁撕心裂肺的哭喊......
待我醒来时,已经到了柳府,见得父亲在我房内叹息着来回踱步,母亲伏在我榻边缀泣.我用尽全身力气撑着坐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忙叫人拿来镜子.只见镜子中映出一道苍白瘦削的脸,一条狰狞扭曲的刀疤从左脸贯穿至唇边,奇丑无比.我愣愣地看半晌,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把铜镜,枕头.一切能扔的物体全都扔了出去,泪水杂着崩裂的伤口中的血迹打湿了我的前襟.不一会儿,我急败心,晕倒在了母亲怀中.
母亲将我重新放好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默默拾起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待她走出去关上门的瞬间,终于忍不住偎在父亲怀中大哭:"我的孩儿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我们家究竟是做什么有违天道之事,为什么要报在我的孩子身上,为何不是我,为何呀!"父亲心疼地抱着母亲,安慰道:"瑛娘,你莫要心急,待依依醒来再做打算吧."
待安抚好母亲,父亲一改温和之态,先罚了我的贴身侍卫墨殊,命人打了他三十大板,在腕院中跪一整夜.
我再次醒来已是三天之后,这次我没有吵闹,只是安静地坐在铜镜前,抚着脸上的疤痕,仿佛这样就能它就能消失一般,我怨恨为何要去赴宴,怨恨为何墨殊为何不来救我,怨恨为何我与芸儿什么都做不了,但一切都是徒劳.
我学医几载,势要做这天下第一的郎中,可却连自己的心病都无药可医,想到这,我不禁自嘲地笑起来.
恰巧这时芸儿进来,声音沙哑:"小姐,吃点东西吧,奴婢做了您最爱的桂花糕."我答没胃口,芸儿却不肯放弃,坚持要将一块送入我口中.我再也忍不了一把掀翻了糕点,大叫着:“滚啊,都给我滚!"我十几年来第一次对芸儿发脾气,她却只是哭着跪在地方抱着我,说:"小姐,都是奴婢的错,你责罚奴婢吧,打也好,骂也罢,别再折磨自己了,奴婢身小和您一起长大,奴婢也心疼您啊."芸儿就这样一直哭,一直哄着我,像儿时无数次那样,直到我再次平静下来,她像哄孩童一样哄着我,喂我吃了一块又一块桂花糕.
等我再看向她时,眼里是说不出的冷静,不等她开口,我问道:"墨殊呢!"芸儿抽噎着答:"前几月被老爷打了三十大板,又跪了一整夜,刚养好,此时应在后园梅树下练剑。"我冷哼一声:"我亲自去寻他,你不必跟来了."芸儿还自他自说着:“小姐,你昏迷那几日他月日来您,房前守到梅树下,却都不敢进来看一眼。”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从中取出一只精美的红豆钗,道,“小姐,这是他寻了好久,本打算亲自为你带上的,但出了这件事,他不敢来见您。”
果然如芸儿所说.墨殊看见我,许是因为脸上护却,愣了一瞬,随即向我走来.我原本平静的心情在看见他的一都不敢也无法抑制,就这么在他面前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叫喊,进来看一看他:"你为何不救我,为何,你到底去哪儿了”
他沉默着,轻轻拥住我直到我逐渐平复下来,他才开口:“小姐,对不起,我.....”.
我没让他再说下去,兀自开口:“抱歉,是我无礼了,本也就不是你的错,你也受了罚,都无法改变了,对了,这钗子,既是你买的,便为我簪上吧。”
说着,把钗子递到他的面前,他没有丝毫犹豫便接了过来。常年冷落冰霜脸也有了些许笑意为我簪上后,他又温柔出声:“去看看老爷和夫人吧,你这几日茶饭不思,谁也不见,让他们担心坏了。”我点了点头,去了书房。
娘正与爹商量着什么,我努力挂起微笑走进去。他们看见我笑着走进来,面露欣慰,簇拥着我坐下,似乎是第一次,我发现他们为我苍老了许多。母亲原本是容光焕发的脸,现下却似开败的牡丹。父亲一夜白了头,连胡须也白的发寒他们脸仍然是那张脸,依然挂着笑,我却不敢再与他们对视,哪怕一刹。我向爹娘保证是我定要重新恢复元气,他们也不再追问这件事,然后我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我房里,芸儿任在此等候,我便问起父亲一夜白头之事,芸儿忸怩着,我便再次拿出主子的威严向她施压,他她这才含着泪道出真相:“小姐,您知道吗?老爷从奴婢这儿打探到消息,当即失了理智,冲到相府想问个究竟。不料秦姎小姐一口咬定是您先动的手!还同那做丞相的父亲一起奚落了老爷一顿。老爷本想状告丞相,但皇帝软弱只听丞相的一面之词,收了老爷的兵符,老爷那夜整整跪了四个时辰,皇帝也不肯见他。还给姥爷安了个莫须有的小罪名,打入天牢,前日才放出来,夫人也跟着一起操劳,怎会不老啊。”
我心中苦楚无处发泄,把师傅赠的医书扔了一地。我叹天道不公,叹父亲一生忠良,战功赫赫,却落得兵符被小的地步也叹自己软弱无能,连累了父母,墨殊和芸儿。
自此,我便以灭杀世人在师傅的医馆帮人瞧病抓药,京城对此传言纷纷,众说纷纭。有说我轻声施药毁了容,有说我天生相貌丑陋,不敢示人,我皆视若旁骛,一心就想早日出人头地,不再让父母奔波。